辰时三刻,马车拐入一条巷子,沈南星还没掀开帘子,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她不用脂粉,常闻药材,所以对这种香气格外的敏感。
挑开帘子想要朝外面看去,却没想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沈南星一时不察,差点撞到车厢上,幸好冯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沈南星的衣袖。
不然今日沈南星就要满头包去看诊了。
冯清皱眉挑开帘子看了一眼,随即将车帘子放下,对在外面驾车的车把式道,“不用管这人,走罢。”
沈南星也挑开车帘看了看,是个看起来和冯清一般大的青年人,就站在路边,最后叫着,“冯清,让我见一见!”
这人还是认得冯清的。
马车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沈南星拎着自己的药箱就下了马车,冯清站在沈南星身后,那人急忙又跟上前来,行礼道,“冯兄,让我见一见可好?这位姑娘拎着药箱而来,玉沁可是病了?”
冯清皱眉,“她说了,不想见你,我自是想让你们见一见的,可她不想。且如今,你也不该再叫她的闺名!”
沈南星看那人,身穿织金绣宝相花纹直缀,身上腰间哪一样都是不便宜的,这怎么看都是个大家公子,这样直接叫冯清妹妹的名字,确实不大好。
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周守为被冯清这样一说,整个人有些颓然,但仍旧是道,“那她是不是病了?”
冯清不愿多答。
沈南星在一旁道,“这位公子,我会尽力。”
周守为面对沈南星,恭敬的行了一礼。
冯清撩起衣摆,上了台阶,进了一处角门。沈南星对周守为笑笑,也跟了过去。
一进角门,就像是换了一方天地,和外面嘈杂的街市完全的隔绝开来,这里一步一景,虽是在北方,却硬生生的让人有一种在江南水乡的错觉。
雕栏玉砌,假山流水,各处美不胜收。沈南星却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比冯清住的宅邸还要豪奢,若冯清家中有这样的家底,还用得着去做太监?
可若是因着做了太监才这般豪奢,那冯清为何不搬过来一起住?
毕竟有些权势大,富贵滔天的太监也会出来住私宅。
陛下就是赏了宅子,也不管你是不是天天住着。
远处有莺莺燕燕,女子嬉笑并着丝竹之声传来,沈南星嘀咕着,难不成自己这是进入冯府的内宅了?
可这时不时传来的脂粉气味让她又觉得奇怪。
冯清带着沈南星穿过游廊,他对沈南星说了一句,“等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多问。”
沈南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接着她就看到了她想问的!在不远处有一凉亭,几个男子坐着品茶,互相交谈。
这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是,那些男子身边都坐着一个貌美女子,在一旁斟酒倒茶。
沈南星想问,这不是内宅吗?怎么会这样?
可冯清不让问啊!
有人看到了冯清,还起身打了招呼。
冯清站定,面容和煦的行了一礼,才带着沈南星离开。
沈南星好像隐约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她不欲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冯清身后,两个人在游廊尽头转了一个弯,然后进了一个小门,此时才算是安静了许多。
只一进门便有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上前,“四爷,你可算是过来了。”
冯清整个人看起来颇有礼数,“姨娘,玉沁妹妹呢?”
“在屋子歇着呢,这位便是四爷请来的女医者?”
冯清点头,他的这位姨娘对他是愈发恭敬了,连一声哥儿都不喊了。
那妇人看到沈南星,二话不说便要下跪,沈南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急忙拉人。
既然是冯清口中的姨娘,那也是大户人家的贵人了,“夫人,您不必如此,我自当尽心!”
只是沈南星心惊,这位玉沁姑娘,病的很重吗?
“我女儿的命,就交给姑娘了!”那妇人说着落下泪来。
冯清也是不忍心,扶着刘姨娘的胳膊将其扶了起来,“姨娘,这位沈姑娘的医术极好,玉沁定会没事的。”
沈南星也跟着点头,“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先去看看玉沁姑娘。”她是真怕这位再给自己跪下磕头。
在乡野之地,病人的家人没钱付药费的时候,也常常对沈南星下跪,沈南星一直对这个疲于应对。
她不求别人对她感恩戴德,她只是在努力做好事罢了。
刘姨娘擦了擦眼泪,“对!去看看,去看看玉沁。”说着领着沈南星便要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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