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一片无尽的黑暗,连狗子都冻得再也顾不上看家护院,藏到狗窝的最深处,除了呼呼的北风吹着树梢沙沙作响,再无其他声音,彷佛这个世界已经死去。

茶棚村刘荣大爷家里,老太太知趣地躲到配房去了,洪振海站在床前的地上,一脸的疲倦,他安置好了黄埠庄的事情,刚刚赶到。

床头柜子上的油灯忽闪忽闪的,散着微弱的光,映着坐在床边李桂贞俏丽的脸庞,显得有些虚幻,洪振海看着自己小妻子的脸,似乎也有些恍惚。

哦!他竟然已经是一个有媳妇的人了,之前他的精力全部都用在日本鬼子身上,天天拿着枪奔走在这块生他养他,却被侵略者占据的土地上,有时他竟然会忘记,还有一个女人在寂寞的夜里为他牵肠挂肚。

洪振海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这两年自己忙于在铁路两侧奔走,总共和李桂贞见了不到十次面,由于自己打游击,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个未经世事的弱女子一直在娘家独守空房,还要为他的安危担惊受怕。

而她从未有过抱怨,她深明大义,知道她的丈夫为了万千家庭不再做亡国奴,一心在打鬼子汉奸,而他却不曾给过她一丝温柔,每当她满怀热诚地找到他的驻地,想与他亲近一点,哪怕仅仅是洗一洗他那些破衣烂衫,尽一尽妻子的责任。

他要么硬着头皮敷衍几句,之后风风火火地快速离去,要么被她缠得紧了,就会粗暴地呵斥她,让她赶紧走,不走就打死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只是简单地认为,她离他远一点,就离危险远一点。

想到这,洪振海后悔不已,一阵止不住的心酸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是,他又不愿让她看到他的脆弱,急忙转过头去,忍住泪水,然后,一步跨过去,紧紧抱住了李桂贞。

突然被洪振海抱住,李桂贞不禁身子一僵,她还没有习惯她的丈夫对她的温存与疼爱,她紧张地不知所措,手臂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直挺挺地坐在床边,任由洪振海那有力的臂膀环绕着。

过了好一阵,洪振海才松开李桂贞,恢复了平静,悄悄地坐到她边上,又是一阵沉默,还是李桂贞忍不住开了口:“洪哥,你手脖子上的红布到底是什么呀?看你稀罕成那样,洗手的时候都不舍得摘下来。”

洪振海看着她小妻子稚气未脱的脸,笑了起来:“这可是我的最珍贵的东西,铁道队最近立了几个大功,山里的领导表扬俺们哩!这块红布是鲁南铁道队唯一的一面党旗!现在政委终于把她交给了我,他也觉得我已经符合了党员的要求了呢!他让我保管这面党旗,是为了提醒我,做为大队长碰到事要多从大局着想,不能冲动,不能犯驴脾气,所以我要把她系在最显眼的手上,时刻按照党员的要求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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