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接近下午四点半,庄纪川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有些发毛,中午那些来来回回,形色匆匆的传令兵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大路上一片静悄悄,如果不是厚厚的雪地上那些杂乱无章的脚印,他甚至怀疑这些从来没发生过。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不顾一切地往营部跑,路上认识的人打招呼,他也只说司令部有紧急任务,今天一整天徐班庄都是人来人往,问的人也未起疑心。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到马棚看了一下青骢马,这匹马他本来要让侯增祥骑,侯增祥说这马不吉利,不仅克死了刘龙标,连送马的马平川都克死了,的卢马果然是古今第一毒马,果断地拒绝,还是选择骑那匹黄骠马,庄纪川乐得把马留下来,没事的时候,就骑着出去耍威风。

青骢马正看着棚外的大雪,悠闲地吃草料,庄纪川摸着马头,悄悄说:“大哥,今天晚上可能有大事,你要吃得饱饱的,好好帮我。”马儿打了个响鼻作为回应。 庄纪川马不停蹄,如旋风般回营部将狗腿刀插到绑腿上,盒子枪压满子弹,胸前的子弹袋里也插满了弹夹,又跑到武器库里搜罗出一把花机关,想了一下,扔下花机关,抄起一把中正式步枪,抓了一盒子弹,回来放到了屋里,他是营副,看仓库的也不敢多问。

折腾了半天,他有点饿了,到桌子上找了一些剩饭,狼吞虎咽地边吃着,边寻思怎么拖住侯增祥,不过侯增祥这个人貌似憨厚,其实却精明的紧,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六点多钟,侯增祥一脸沮丧地回到了营部,把勤务兵赶出去后,一脚把门踹上,坐到椅子上长吁短叹。

庄纪川说道:“猴子哥,训导团的人都被我拦住了,我也通知他们尽快撤了。”

侯增祥拿起剩下那半坛黄墩酒,拔掉塞子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多好的酒,以后再也喝不到啦!来,咱兄弟俩再喝这一回。”

庄纪川拿了两个碗,分别斟满,酒碗里泛着晶莹的气泡,端起酒碗一仰脖,也灌了下去。

侯增祥叹了口气:“兄弟,我是徐州本地人,日本鬼子把家烧了,家里也没人了,我流落街头,是郝总收留了我,他那时候一直说鬼子已日薄西山,一定会审时度势,带我们走光明大道,我也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衣锦还乡。

去年起义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我一直不喜刘龙标,他这个人人品太差,所以你杀了他,我也装作不知。”

庄纪川吃了一惊,却不知道怎么搭他的话,伸手端起酒碗,又喝了半碗。

侯增祥突然笑起来:“你这个家伙,把事情都做得严丝合缝,要不是天天跟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看出来,所以你也不用谢我。”说到高兴处,也喝了半碗。

庄纪川道:“夺妻之恨,岂能不报?”

侯增祥……

两人又默默喝了一会,

侯增祥看了一眼怀表,说道:“全完了!刘伯阳没开成联席会,先控制了老乜,张奇和李泽洲兄弟俩,郝总把朱克靖叫到司令部面谈配合作战问题,在院子里秘密安排了一个连,要活捉朱克靖,我无法阻拦,也不想手上沾血,就提前回来了。”

庄纪川蹦了起来:“我得去救朱部长!”

“晚了!这会恐怕已经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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