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雪然回到大悲院,一连三日,每到傍晚或者凌晨,都会不由自主跑到苍生古松下修行。别看只是三日,计雪然内力暴增,话语中徒增了几分底气。短短三日很快便过去了,计雪然满怀激动,告别了寺中数人,踏上了回家的铁锅。

高天之上,两道身影跃离波印山,向西南方飞去,初六还是御着那口黑铁大锅,前面站着计雪然,二人身后,初水脚踏一土黄木棍,紧紧的跟着。此时天清气朗,计雪然心情更是舒畅万分,不管计文泽在不在山庄之中,计雪然从小在山庄长大,对卧龙山庄到底还是有很深感情。

因急切回家,计雪然一路之上并没有要求停歇观看美景,两个年轻的高僧修为深厚,不到一日之久,便已到川蜀边界。他们少入南方,对南方地界并不十分熟悉,此时也不知所到何处,计雪然虽长居南方,但他尚且年幼,能知多少?三人无奈,只得落下,四处打听。

三人怕影响到黎民百姓,在一野外落下,初水远望四方,道:“南方不远似有一小镇,我们去那里打听一下吧,正好我看计小施主也饿了吧。”

计雪然嘿嘿一笑,道:“初水哥哥说的是,雪然的确有些饿了,我们这便去吧。”初六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话,脸上似乎有些异样。

初水瞧见,知这师弟如此模样,必有事发生,忙问:“初六,何事?”

初六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师兄,我也不知,但总感觉有些不适,似乎哪里不对。”

初水望了望初六,无奈道:“一路小心,我想应无大事了,我们先去镇上吧。”初六不再言语,又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向南,不久便来到一小镇,可眼前镇中之景,令三人惊讶不已。只见镇上的房屋破烂,像被巨石砸过,百姓哭声一片,无数年长老人瘫坐在地,怀中抱着自己的儿女,那怀中男女口角溢血,眼看已死去多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怎会如此!”初六叹道,深深摇着头。初水也是如此,口中念叨了几句佛经,计雪然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竟愣在当场。

初水到底是大智脉的高徒,他念了几句佛经,立刻运作真气,审查四周,果然察觉到一丝邪气,那好像发自妖物之身,他沉声对初六道:“师弟,有妖气,看好小施主!”初六正自伤神,闻初水提醒,也神识游走一番,果也发现了妖气,他二话不说,赶忙将计雪然拉在了身旁,警戒的看着四周。

计雪然也听到初水提醒,心中一丝惶恐,紧紧的跟随在二人身间。三人慢慢的走到群人中,在一老妪前停下,那老妪怀中抱着一壮年汉子,身旁还躺着一中年女子,两人都是口吐黑血,似乎中毒而亡,初水深鞠一躬,轻声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施主,这里发生何事?”

老妪似哭了很久,已没了力气再哭,她见来了两个和尚,眼中不知哪来的泪水,又哭道:“两位师傅啊,老婆子求求你们了,我儿子和媳妇被妖怪害死,你们帮他们超度吧!老婆子给大师们磕头了!”

带着满脸泪水,那老妪已跪倒在地。初水和初六赶忙欠身扶起老妪,初水道:“老施主,超度亡魂乃我佛家分内之事,怎可让老人家如此大礼,但小僧不解,老人家口中妖怪是何等模样?”

此时人群都注意到三人,也集聚过来,想要和尚帮他们死去的亲人们超度,听得和尚问及妖怪,人们纷纷讲述开来。老妪抬起头来,似乎在回忆那妖怪,眼中神色充满了恐惧,半晌,她才道来:“大师有所不知,那妖怪身形巨大,站起来比平常土房还要大出一截,它口中能喷出黑气,我儿子和儿媳便被那黑雾笼住,这一眨眼的功夫,便没气了,可怜我年幼的孙儿啊!”说到此,老妪已泣不成声。计雪然听在心中,泪水也噙满了眼眶。

初六眼眉已成八字,一言不发,初水沉思片刻,又道:“老人家,不知那妖物成何模样?”

一小伙在一旁抢先道:“那妖怪像是条大蛇,雪白皮,双眼泛黄,似有似无,那妖怪极长,吐出的信子还是黑的,尾巴一扫便将房屋打坏,大师可知道那是何物?”

听此形容,初水似想到些什么,望了望初六,只见初六也正望着自己,口中不禁道:“蛟褫!”常人也许不曾听说,但他二人出自明王寺,自然熟知。蛟褫,相传当年洪荒之时,天界神龙因杀戮太重触犯天条,最终打落凡间,成了这蛟褫。虽这只是传说,但千年前在聚阴之地的确存在这种妖物,此物剧毒无比,飞天如龙,一旦修行有成,必将祸乱人间,当时江湖修真之士结众人之力铲除蛟褫,一时蛟褫绝迹人间,不想今日竟能见到这等妖物形迹,初六二人内心担忧不已,可正要安慰众人,不远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三人抬眼望去,远方人群中有几个蓝袍汉子,正在拖着一个尸体,一老年人跪在地上,拉扯着尸体,痛声哭喊。初六见状,立刻迈开脚步,朝那边走去,这时人群急忙将他阻拦下来,一壮年急道:“大师快停下,你们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初六初水听得一头雾水,初水问道:“这位施主,从何道来?那些蓝袍人是何来历?”

一老者站出,道:“大师来自外乡,自然不知,那些人可是酆都三尸教的人,专门抢夺刚死去不久的尸体,他们定然得知镇里出了人命,抢来收尸的。”

刚才壮年汉子也道:“那三尸教的人横行霸道,残忍的很,并且不知为何,见到和尚便杀,两位大师傅赶快躲起来吧!”

计雪然听得心惊,他自然知道三尸教的名声,担忧的望了望初六。初六闻言,回首目视初水,二人明白,三尸教与妖族一般,最怕的便是明王寺的佛法,对佛家痛恨已久,但这些人竟光天化日之下夺人尸体,怎能任由他去。二人同时点了点头,不顾人群阻拦,疾速走去。计雪然被初六紧紧拉着,随着便走到了蓝袍人周边。初水向前一步,开口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位施主已驾鹤西行,还是应入土为安,几位施主,还望手下留人,善哉善哉!”

那几个蓝袍之人看到竟然有人阻止,不免一愣,回首望去,却是两个年轻和尚,这下倒惹怒了他们,一年轻人走出几步,大骂道:“哪来的秃驴!爷爷替别人收尸,关你何事,你这两个秃驴,可知爷爷是什么人!”

初六隐忍片刻,道:“阿弥陀佛,刚才听镇上施主说,阁下是酆都三尸教的高人。”

“好个秃驴,平常和尚见了我三尸教的人,逃命都来不及,你二人倒好,还敢来多管爷爷的闲事,找死!”那年轻人又骂一声,拔出大刀向初六劈来。人群大惊,纷纷惊呼出声,计雪然虽知初六本领高深,但也有些担心,小手紧紧的抓着初六的衣襟。大刀银光闪烁,极是锋利,带着一股刃劲,眼看便要劈在了初六的头上。好个初六,他双手合十,一动不动,脑袋微微有层金光泛出,“崩”的一声,大刀砍在初六头上,应声而断,初六却丝毫无恙。镇上百姓目瞪口呆的望着初六,都忘记了刚才的悲伤,计雪然也深呼了口气,暗自放心。

那年轻人右手颤抖,瞪着手中的断刀,不禁后退几步。这时,他身后走出几人,年龄较大,一人络腮胡子,小心道:“好个和尚,修为倒是不低,但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对上我三尸教,可不是谁都能出头的!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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