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头侧身让了开来,对我说道:“可儿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
“告诉我要来这背锅当奸细?”我心里想得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还请姬院长能为我详细说说。”我用比较诚恳地语气说道,现在应该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姬老头显然很满意我的态度,点了点头,挨个给我介绍在这屋子里的人。
“这位是孙晓妙先生。”姬老头最先介绍的是那位立领中山装的男子,“孙先生的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称妙圣仙手。”
“先生过誉过誉,比起家师晚辈学习的还很多,只有家师才担得起这仙手之称。”孙晓妙很是客气地说道。
“先生不必过谦。”姬老头又指着那位30岁左右的女子给我介绍,“这位是陈菁,是山海源的理事。”
陈菁很礼貌地对我点了点头:“你叫我陈姐就可以了。”
“菁,叫你陈姐怕不是把你叫老了。”说话的正是那个像沈殿霞的中年女子。
陈菁倒也不和她分辩。
“这是沈秋玲,也是山海源的理事,主要负责在外联络。”姬老头赶紧介绍道。
原来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我只知道两个像她这样身材女人的名字,一个姓沈,一个名字中有个玲,结果她两个都占了。
“后生,你叫我沈姨就是了。”沈秋玲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陈菁,“我们这些人因为灵的原因看着年龄都不大,实际年龄当你的姨,你不亏,可不要把叫我年轻了。”
隔着蛤蟆镜,我都能感觉到沈秋玲眼中的白眼。
一旁的陈菁也许根本就不计较沈秋玲口中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一下子就觉得这个“陈姐”修养不只是一点半点的高。
“这位是向伯,是山海源的副园长。”姬老头赶紧打住了沈秋玲,介绍着那个长衫老头,但并不像前几位那么正式。
“老朽还以为你不用介绍我。”显然那个长衫老头也不是很满意姬老头的介绍,说着就溜达到了我旁边。
向伯的眼睛很小,还有点三角,他抬眼看我的时候,我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眼睛中眼眸只占了眼白中很小的一点。
“老朽眼神不好,敢问面前这位小哥是?”向伯慢悠悠地问道。
我最讨厌他这种酸腐,于是没有等姬老头说话,也做了个电视里学来的手势,接话道:“我就后羽,是自由职业青年,山海源提名饲养员。”
“原来是后家后生。”向伯的绿豆眼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自负。
我倒也不和他计较,至于他提到“后家”我当时并没有注意。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请我们的姬大院长给我们这些山海源的老家伙们解释解释。”向伯盯着我看了会,似乎觉得没趣,又转头对姬院长说道。
姬院长把我引到床边,不是十分满意向伯态度:“我自然要说。”
“小后,你已经见过孔麒玉了吧。”姬院长却是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那位。
我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躺着的原来认识,正是我第一次来山海源,或者说从山海源醒过来,遇到的第一个稍微正常的人,当然这种正常是相对的。
我自动忽略了罗老师正常的可能性。
“这究竟怎么回事?”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但孔麒玉总归给我的感觉不是个坏人,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
梳理下姬园长的说法,这事得从我和韩可出发去不周后不久说起。
姬院长在与韩可通完电话后,就准备着手我们取回猪龙玉佩之后的事情。
这时一群人,姬院长他们分析是“九七”的人,打破了山海源的结界。
姬老头那是谁,虽然山海源大部分人都不在——这估计也是别人选好的时间,但姬老头一开始根本也就没有正眼瞧这些人。
姬老头对于这一段形容得是风声水起,改天换地,不过很快就被向伯打断。我也就不再赘述那些自吹自擂的丰功伟绩。
总得来说就是,姬老头不仅没有让来的人再进分毫,而且还准备活捉后细细审问。
变故却在这时陡生,而且来至山海源内部。
山海源内部机关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山海源中心困住的灵,按照姬老头的说法,就是有那么几只有限的灵被放了出来。
我才知道,山海源里面原来有些灵并不是自愿,或者说被保护的对象,而是被压制或者镇压的对象。
灵的寿命长久,他们在山海源也不知待了多久,抱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态,无处释放的能量顿时化作了在山海源大肆破坏, 孔麒玉作为内外交接的第一道防线,被生生击破,而且身受重伤。
最后,灵甚至突破了“涂山迷境”与外来的那些人形成了前后夹击的趋势。
所谓“涂山迷境”实则是指灵界“涂山”在“山海源”的一个虚影,《吴越春秋》有云:“禹三十未娶,行至涂山,见九尾狐,以为王者之征,因娶涂山,谓之女娇。”
大禹曾因误入灵界与人界交接的“涂山”其中,显化真实内心,才娶了夏启的母亲,也才会有后来大禹治水化熊等传说。
“涂山迷境”在山海源主要是内院和外面世界一个主要的屏障,由心可化千面。
我也曾经到过里面,正是曾经和罗老师一起身处的那个如学校一样的大走廊。
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韩可身上的九尾狐灵正是负责“涂山迷境”的枢纽。
山海源受到攻击的时候,韩可和我正在不周之中。
如此看来,所有时间确实都是算得恰到好处。
姬老头虽是高手,面对突入起来的前后夹击,而且同时有多个灵的情况下,顾忌甚多,简直就是“自顾不暇、捉襟见肘、进退两难、投鼠忌器”——姬老头对故事的形容就好比是一本成语词典——自然而然,山海源就被攻破。
经过事后清点,除了少量的灵趁机逃跑外,丢失了部分东西,其中只有我在老屋得到的那个盒子最重要,应该是被抢了。
这些“少量”、“只有”、“部分”、“应该”都是姬老头后面写报告的的用词,实际的情况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这些都是后话。
既然造成了损失,那就要找出罪魁祸首,来的人都知道是“九七”的人,那谁从里面破坏的机关?
经过深入的研究和分析,姬老头他们发现了一种名为蝼蛄虫灵的痕迹。
《搜神记》有言:蝼蛄食饭尽,去,顷复来,形态稍大,意每异之。
这种虫灵初时极其微小,甚至可以假死而没有灵的特征,但一旦得到足够的事物就可以长到足够的大小。
按照此次发现的来看,虫灵在山海源时间应该尙短,但足够破坏内部的机栝,千里之堤往往溃于蚁穴,正是这样的道理。
根据时间推算,当时山海源的外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这就是我重新被带回来山海源的原因,需要一个背锅的人。
那一刻当我发现这个真相,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变了。
陈姐满怀爱惜地看着我,那胖胖的沈阿姨慈祥地笑着,这两人分别就是报以母性的光辉在说:“承认吧,我们会原谅你,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向伯的小眼睛则一下子就出卖了他装出的关爱,姬老头更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是在给我鼓励地说:“小伙子,一时走错了路不怕,要勇于承认错误,还是很看好你。”
唯一置身世外的只有那个孙医生、罗老师和韩可,但罗老师先前的愤怒理由就不言而喻。
我#*&……%¥¥%¥8#*!
我明白了在这一群突然出现的人面前,我的站位,就是要站稳此事与我无关。
“那这蝼蛄是怎么进入山海源的?”要撇清自己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太聪明。
“自然是有人带进来的。”向伯背着手,小眼睛滴溜溜的盯在我身上。
接下来,表演开始。
“天呀,Oh my god!还有这样的事!”我一脸无辜的样子,相信我自己都觉得我有事。
“小后呀……”姬老头准备说话。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对此很吃惊的样子,“对,你们怎么能不怀疑我,这里唯一一个外人就是我。”
当时我应该哭得,才能让我的表演在夸张中充满一丝丝荒诞的味道。
“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姬老头继续说道。
“不,不,不,你们应该怀疑我”我继续,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又好像自己非常懊悔地说着,“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来的山海源,但肯定是被带进来的时候,蝼蛄就在我身上了。”
这句话才是我要说的重点,于是我加重了语气,就像话剧那种男主角对天空说着话一样。
我在来山海源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而且是昏迷了被带进来的,你们这些人有点常识好不好。
显然,这话有人还是听了进去。
“我就说不可能是别人小伙子,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别人都不知道怎么进得咱山海源。”最先说话的是沈姨,“小后,你别怕,我们找你来只是了解情况。”
沈姨果然是耿直人,看得出她说得是身心话。
“我也这么觉得,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年轻人,这事还得我们几个多商量。”向伯大义凛然,但也看得出他是别有所图。
姬老头显得有些尴尬:“小后,你误会了,我没有说要怀疑你,只是让你来做个见证。免得有些人胡乱造谣。”
最后这句话姬老头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向伯。
向伯那边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一般:“但是这个事情总得有人来负责。”
现场的几个人应该都各有心思,虽然那个陈姐还没发话,不过应该也是在揣测发展。
姬老头叫我来的动机不纯,但应该只是有个借口,绝对不会真的是怀疑我和此事有关。至于那个向伯,则是借题发挥的意味更大,就是不知是不是想借我拉姬老头下水。只是,我最不想的就是被人利用。
“姬园长哪里话,我应该担当这份责任。”
“小后……”
“姬园长,”我打断了姬老头的话,“第一,蝼蛄极有可能是随我身上带进山海源的,虽然对此并不知情,但毕竟事情因我而起。”
“第二,这些事情很可能因为我奶奶那个盒子,九七他们来应该也是专门为此。”我环视了一圈在屋里的众人,见没人反对就继续说道。
“现在这盒子丢了,那是我奶奶的,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山海源,这些灵都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我有义务找回来。”
我说得这些,其实是早就已经想好的,现在借这个事,刚好又可以给姬老头一个梯子下。
“所以……”姬老头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说什么,屋里众人也都看着我。
“所以,我决定加入山海源。”
“耍子”,《神异典》言:幼从师修道于登州万寿宫,有异人来止于宫,师不礼之,而耍子私食之。异人授以点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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