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这鬼雾里包容的不是鬼气,是邪气。”路舟雪察觉到异样迅速收回了法力,脸色变得很难看。

“鬼雾里有个阵法,阵眼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释放邪煞之气,这样下去,清和必被蚕食。”萧风灼的神情也很严肃,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天道为了杀清和,竟不惜冒着引邪气入阵。

先天神只不似后天神只依靠人间信仰存续,他们与天地日月一同万古不衰,能致使他们衰亡的因素只有一个——邪气。

“阵眼放的是弑月剑。”路舟雪道,他百年前从神界陨落时曾受过一剑,弑月剑当年弑主后便沾染了邪气,万年淋侵,如今已是神界人人谈之色变的邪物,谁曾想叫孔雀得了,“弑月剑只认萧月珩,如今你我要破阵,只有毁剑。”

“别白费力气了。”孔雀坐起身来,穷途末路了,她反而冷静得过分,她瞧着不遗余力想要驱散黑雾的两个人,出言冷嘲道,“弑月剑凶恶,天道都无能为力,岂是你们想毁就毁的?”

没有人理她,孔雀也不气恼,自顾自地说道:“我杀了很多人,这条路并不好走,即便在天道帮助下筹谋百年,我依旧撼动不了你们,你们赢了,可我也没有输,至少我的母亲一定会在夏司的躯壳里苏醒。”

孔雀的话音落,黑雾里的邪气瞬间暴涨,扩大的阵法将三人也一并吞噬了进去,而后阵法一阵变幻,竟然重现了当年东山惨案的场景,一样的恶鬼环伺,一样的孤立无援,清和的处境与当年的予昭如出一辙。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恶鬼朝清和扑了过去,青衣女神官的身形一瞬间被尽数吞没,紧接着,一声凤凰的啼鸣响彻长空,火红的凤凰突破数万恶鬼的包围展翅而起,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化作了一个红衣女子。

“娘……娘!”百年夙愿得偿,孔雀望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影哽咽出声,紧接着眼泪就滚了下来,许是刚刚复生,红衣女子看起来有些反应迟钝,听见孔雀的话毫无反应。

但孔雀并不在意这些微小的细节,她强忍身上伤口的疼痛,踉跄着朝那红衣女人就跑了过去,仿佛飞鸟还巢。

路舟雪看着红衣女人身上萦绕的浓重邪气,缓缓皱紧了眉,萧风灼在他身边道:“棉棉,你说那到底是复生的朱凰,还是因为孔雀的执念,以清和为奠基长起来的邪灵?”

“不重要了。”路舟雪说道,提起悲风剑就朝淹没了清和的恶鬼们杀了过去,孔雀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了,恶鬼群里神明的法力气息还未消散,他要先救清和。萧风灼见状,提着笑寒刀也加入了战场。

倒是孔雀这边一时无人照管,正当她要和红衣女子扑到一起时,混沌的阵法里忽然闯进来一个少年,他只是随意一瞥,便拉住了要朝红衣女子扑过去的孔雀:“不想也变成鬼物,就离它远点。”

“小、小师叔?”孔雀猝不及防被拉住,抬头一看,便当即愣住了,意外于“卫如戈”又和两百年前一般年轻的面容,她忍不住道,“小师叔,你怎么……”

萧烬没注意听孔雀说话,手里团聚了一团灵气便朝红衣女人丢了过去,孔雀见他要杀自己好不容易复活的母亲,猛地一扑,直接撞歪了萧烬的手,那一击便错开红衣女子的身体落到了别处。

“你做什么?”萧烬回眸拧眉看着摔在地上的孔雀,他对人间发生的弯弯绕绕不甚清楚,也并不关心,他出现在此,只是为了解决弑月剑造就的残局,红衣女子是因弑月剑的邪气而生的邪灵,自然要一并除去。

“小师叔想做什么?杀了娘亲?”孔雀坐在地上反问,她觉得好难过,她最爱的小师叔不理解她,阻止她,现在还要毁了她的心血,“我们曾经也志同道合,可为什么现在你也要阻止我?”

“你疯了。”萧烬不是卫如戈,所以他懒得去关心孔雀这些话里蕴含了什么样的不甘与痛苦,见孔雀冥顽不灵,他便也歇了解释的心思,邪灵罢了,杀了,也就解决了。

想着,萧烬给孔雀施了个定身咒,以防她再捣乱,而后手心再一次凝聚起法力,俨然是要彻底毁灭复生的“朱凰”。

「吾以吾身,脉骨为礼,阴魂为祭,仰求上主,恩降权法,以成夙愿!」

天道曾给孔雀抛出过这样一个条件,她献祭自身,任凭天道驱使,天道则予她无上的力量作为奖赏,她拒绝了,她不想受制于人,可是此刻山穷水尽,眼看好不容易复活的母亲也要在萧烬手下灰飞烟灭,她到底是妥协了。

献祭魂灵的唱词才一唱完,孔雀瞬间感到一股力量涌进了四肢百骸,她重新握住昭阳剑,她想,这一次是真正的破釜沉舟了:“小师叔,你不该拦我的。”

对卫如戈的最后一点情分也消磨殆尽,孔雀刺向萧烬的剑带上了杀意,只是刚一交手,她就隐约感到了不对,只是萧烬比她更狠更不留情,剑招雷霆般落下,干净又利落。

有天道的帮助,孔雀同萧烬交手了近百个回合仍旧不分伯仲,但她却是越打越心惊肉跳,无情道的剑法和众生道有很大区别,众生道执剑是为护苍生,无情道执剑则为诛妖邪。

前者在于庇佑,而后者在于杀,随着交手的深入,萧烬剑招里的杀机毕现,孔雀渐渐发现,面前的这位“小师叔”杀意似乎太重了些。

“你竟是无情道?!”直到看见萧烬使出了洛城剑法,孔雀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大惊失色,“你究竟是何人?”

“你以神魂为代价交换力量,难道天道就未曾告诉你,我是谁吗?”萧烬一剑破开孔雀防御,长剑穿过肩膀将她钉到了地上,而后灵气洞穿孔雀丹田,彻底废了她再起的可能,二人这一架,输赢已定。

“不可能,不可能……”孔雀绝望又不甘地看着自己虎口崩裂、鲜血横流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是输了,见萧烬转身朝红衣女子走去,她突然怒吼道,“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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