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雪眉头一跳,萧风灼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继续小声说道:“你徒弟身边那个修士,一开始并没有这个人。”
“九方阵索命也是讲求规则的,但是这个规则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萧风灼目光隐晦地往林曦扬身边的人身上瞟了一眼,“但是很不幸,现在有一个显然知道规则的人在刻意诱导我们踩陷阱。”
这边萧风灼才刚说完,就听见刚刚把肉汤倒回去的那名修士瞬间惨叫出声,他被蜂拥而上的小鬼抬着手脚直接塞进了滚烫的汤锅里,旁边有人想要出手阻止,却聚不起哪怕一点灵气。
哪怕是空青也束手无策,只得目眦欲裂地看着那名修士在沸腾的汤水里挣扎,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每一次浮起,身上都被烫掉了一层皮肉,没过多久一身血肉尽融,只剩下一副森白的骷髅架子。
人死了,挣扎自然也就消停了。
小鬼端了一盅新的肉汤呈到方才阻止的修士面前,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能叫人看出嘲弄,它身后的汤锅里上一个修士的遗骨还未消融,无声昭示着威胁。
被煮了的是这名修士的师弟,先是救人不成,现在又来逼迫他喝自己师弟熬成的肉汤,何其诛心?
他还算有骨气,哪怕会因此被拖进汤锅里,他也梗着脖子不喝,眼眶通红似有泪意:“便是在此要了我的命,我师弟的遗骨,我也不会吃!”
没有例外的,他也被拖进了那口鼎里,熬成了一锅油腻的肉汤,扔了这么多人进去,那口鼎也不见满,倒是那汤的色泽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牛奶似的了。
“他是谁?”路舟雪目光隐晦地瞟了一眼林曦扬身边的修士,对方生得一副毫无特点的面孔,丢进人群里找都找不到,眼睛里的情绪却是与外表格格不入的讥讽。
若是这还看不出来他就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那路舟雪也算白活了。
“八方恶鬼第二——竹衣鬼。”萧风灼没骨头地靠在路舟雪身上,脸上神色满是兴味,“照理来说,他才算真正的八方恶鬼之首,只是萧月珩宠幸艳鬼,所以公孙无音才能排在他前头。”
“你知道鬼王的身份?”路舟雪有些意外,从萧风灼嘴里听到萧月珩的名字,怎么说呢,感觉很微妙。
“岂止是知道,我老早就见过他了,只是没想到就是你们找的萧月珩。”萧风灼随口道,可是想起先前在旧王都时路舟雪说对萧月珩求而不得的事,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那神神叨叨的家伙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么惦记。”萧风灼颇为吃味道,萧烬惦念也就算了,那毕竟是他亲弟弟,可路舟雪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
“阿灼好大的醋味。”路舟雪扇了扇鼻子,言语之间似是已经释怀了,但他并没有多言如今对萧月珩的感情,调侃了萧风灼一句,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竹衣鬼,萧月珩又想做什么了?”
不怪路舟雪这么想,如今萧月珩是鬼王,恶鬼都是他的手下,路舟雪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可能不一定是鬼王。”萧风灼却不这么认为,他的目光落在殿中的鼎上,小鬼们正端着汤逼迫修士喝下,不喝的就死,不多时在场修士已经死了半数,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更像是私人恩怨。”
两人说话间,有一名修士在目睹了无数反抗的前人被拖进汤锅里活活煮死的惨相后,终于扛不住屈服了,忍着恶心把那碗融合了无数修士血肉的油汤喝了下去。
小鬼满意地点点头,回去给下一个人盛汤了;活着的其他修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真的喝了?”
错愕、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得那名修士有些难堪,他干脆砸了面前的桌子,气急败坏道:“我有什么办法?不喝就只能死。”
“那是人肉汤啊……”有人忍不住道。
“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喝了肉汤的修士一时间被千夫所指起来。
林曦扬身边的竹衣鬼忽然伏案大笑起来,笑得身子都在抖。
他这边不一样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目,他抬起头来,眉眼间笑意仍旧,只是神色讥诮:“杀人越货之事做得问心无愧,喝碗人肉汤罢了,这便接收不住了?”
“你们这些修士,当真是太有意思了。”竹衣鬼用夸赞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众人听得恼羞成怒,却偏偏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竹衣鬼摆弄。
“此地穷山恶水,汤食准备得粗糙,不过一想到是给你们吃,倒也不觉失礼了。”竹衣鬼很享受修士们无能狂怒的目光,愉悦得连脸上虚假的笑容都真心实意了几分。
“私人恩怨?什么意思?”路舟雪瞧着竹衣鬼的神态,觉得有些奇怪,这恶鬼恐怕并不打算放过在场的所有人,可偏偏拦下了本来要让林曦扬喝的肉汤,这很奇怪。
“棉棉,你知道的,我活得久,几百年前在人间来去时听过不少传闻,其中就有关于竹衣鬼的。”萧风灼道,“当时巫咸人同如今的王室密谋,屠了陈郡谢氏满门,而这竹衣鬼,似乎就是谢氏子孙。”
“谢氏?”路舟雪蹙眉,却是想起在旧王都时林曦扬的那支北府军阵前舞。
当时萧风灼告诉他:“陈郡谢氏统北府军,素有阵前舞闻名一时,后南朝皇室当政不仁,百姓怨声载道,终庭出手更迭朝堂,谢氏家族连同北府军也就跟着覆亡了。”
按萧风灼当时所言,林曦扬与陈郡谢氏之间或有牵扯,即便是看在同宗的情分上,竹衣鬼放过林曦扬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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