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灼轻笑一声,伸手就把安静在旁边听着的人揽到怀里,路舟雪以为萧风灼会说什么“你都来嫖,我也找点乐子怎么了”之类的话,也准备配合他演一场戏。

不想萧风灼揉了揉他的头,长辈对孩子那样的,一边道:“新养的孩子好奇春风楼是什么地方,带他来见见世面。”那语气,义正言辞的,仿佛是带路舟雪做什么学问一般。

戚南阔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此时到底还年轻,情绪很容易就泄露出来,那模样瞧着,就像是所属之物被人抢走了一般,不甘又扭曲,萧风灼恍若未觉,还朝戚南阔夸道:“你看呐,他生得多好看。”

“王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戚南阔语气艰涩,他怀疑萧风灼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不愿意管他了,所以另外又去捡了个漂亮的孩子来养。萧风灼喜欢养孩子,他和柯柔虽是妖族王庭血脉,却都是无人庇佑的孤子,若非萧风灼,他二人早都死了。

“没什么意思,你长大了,不需要我了,我再养一个打发时间,有什么问题吗?”萧风灼语气平静,他忘不了当年怒气冲冲地把戚南阔揪出去,却只得到后者一句“那头牌都比你好”的话,后来戚南阔生剖他妖丹,更是放言道:“王叔很强,我不想总是仰望王叔的背影,王叔向来疼我,便再成全我这一次吧。”

萧风灼自称是“春风楼头牌”的话,既是玩笑,也是自嘲,他用心养出来的孩子,说他还不如妓子。

路舟雪不清楚萧风灼同戚南阔过去的恩怨,但从萧风灼的语气隐约能听出一点他目前的情绪,男人现在很不爽,不是伤心或者难过,就是想揍人的不爽。路舟雪没见过萧风灼发火,他也下意识地不想见,应该会很吓人,他想着,一边扯了扯萧风灼的衣角。

萧风灼对戚南阔横眉冷对的,骤然衣角被人扯了扯,他没反应过来,正要不耐烦地扒开路舟雪的手,而后一愣,又扭回头去,满脸疑惑地问:“棉棉怎么了?”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戚南阔听得眼珠子都红了,他想凭什么,有一个柯柔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劳什子的“棉棉”。

路舟雪抿了抿唇,他看了一眼戚南阔,后者的心思真的很好懂啊,仿佛被侵略了地盘一般,可是萧风灼又不是他的,想着,路舟雪也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他也没当面拆萧风灼的台:“叔叔,不走吗?”

萧风灼见路舟雪一副又乖又软的模样,先是脑子一懵,心想这样子好乖,没忍住又揉了揉路舟雪头发,可随后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眼眸,萧风灼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有种东窗事发的心虚。

眼看着萧风灼要跟路舟雪离开,戚南阔忍不住道:“王叔,你不跟我回去么?”

“不了。”萧风灼头也不回道,“棉棉生得好看,这地方人多眼杂,我得陪着他,晚些时候再回去。”

说罢萧风灼便走了,戚南阔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手指,面面俱到,无微不至的看护啊,便是他和柯柔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那人凭什么?

“他是谁?”二人离开只是暂避戚南阔,因为还要盯着灵钟,因而并未离开春风楼,而是寻了一处角落藏了起来,一出来,路舟雪便问道,“阿灼似乎不喜欢他。”

“妖王,戚南阔。”萧风灼解释道,“听他叫我的称呼,棉棉应该也知道他跟我的关系,我年轻时养的小白眼狼,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柯柔,回头带你去见见。”

“阿灼的修为出问题,可是跟他有关?”路舟雪相当敏锐,明明萧风灼什么都没告诉他,却从后者和戚南阔交谈的只言片语察觉到了端倪,他没有因为除了他之外萧风灼还待别人好过而闹什么,这本来也毫无理由,萧风灼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他只会为他与他的相逢感到庆幸。

此时他追问萧风灼与戚南阔的旧事当然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他只是忽然有些不安,不安于是否萧风灼也被辜负,他仰头捧住萧风灼的脸,眉眼柔顺地垂着,看起来有些哀伤:“他待你不好,是么?”

“我还没如何呢,怎么棉棉先难受起来了?”萧风灼失笑,他抓住路舟雪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着,另一只手掐了掐后者的脸,宽慰道,“已经过去了,我都不在乎了,棉棉也别难过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路舟雪顺势在萧风灼手心里蹭了蹭,当年萧月珩想从他这得到什么的时候也是这样撒娇的,现在他依葫芦画瓢,他觉得萧风灼会心软。

事实上他也所料不错,萧风灼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斟酌着词句,只说了一部分实话:“戚南阔设计剖了我的妖丹,我元气大伤,境界就跟着跌了,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叫大事?”路舟雪恨不得砸开萧风灼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妖丹都没了还不叫大事,什么叫大事?“果真如你所言是白眼狼。”路舟雪毫不客气地说道。

从之前萧风灼与戚南阔交流的只言片语路舟雪大概能够知晓,前者于后者应当是有养育之恩的,只是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路舟雪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萧风灼一眼。

对方受了那样大的苦,他当然不忍心再斥责什么,只是又实在憋屈,忍了又忍,终是说出了那句与曾经在叶瑾面前说过的相似的话:“若是我教养的孩子这般狼心狗肺,便是将其所受之恩悉数收回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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