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路舟雪回答得很干脆,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也平和至极,看过来时有那么一瞬间同少年记忆中的那个人无限重合,他说,“怕什么,他们不会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平白叫他这一腔深情错付。

“他们?”路舟雪的用词勾起了少年的兴趣,他微微偏头,目光有些好奇。

“阿灼、空青,他们都很好。”路舟雪不自觉笑起来,太过于温柔缱绻,少年微微晃神,他似乎有些理解萧风灼对路舟雪另眼相看的缘由了,即便只是为了他的一个笑容,也足够赴汤蹈火了。

路舟雪说着看向少年,神色认真又专注:“你也很好,即便你连名字都不肯说。”

心中最无法割舍的,还是萧月珩,因为那个人,他天真又淳朴地相信,每一个人都美好,都值得温柔以待;也是因为那个人的骤然离开,他独自留在了回忆里走不出心门,再不敢与人有丝毫羁绊。

不周山的神明们谁都不知道,那个性格孤僻古怪的岁杪神君,其实只是个畏惧别离的胆小鬼,他舍不下每一个在他生命中来去的人,只恨不能在能够相处的岁月里待他们再好一些。

“我可不好。”少年定定地盯着路舟雪瞧了片刻,心的一角被轻轻地触动,片刻后他嘴硬心软地扭开脑袋,轻轻地哼了一声,连带着萧风灼也抹黑上了,“姓萧的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骗了。”

路舟雪歪了歪脑袋,轻声道:“阿灼才不会骗我。”

“啊哈。”少年轻笑一声,没反驳他。

“……路、路哥哥……”乖乖靠在路舟雪胸前的孔雀忽然哼唧起来,一边揪着路舟雪的衣领扯来扯去,都把他原本齐整的衣衫扯散了,半个雪白的胸膛都露在外面。

见孔雀一脸难受,路舟雪心疼极了,他不自觉也压低了声音,轻轻柔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空青,哪里难受?”

“……疼……”孔雀全身骨头都在疼,她也分不清哪是哪,便只一个劲地喊疼,听得路舟雪越发的揪心起来,语无伦次地哄:“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没事……”

少年看着两个仿佛快要哭出来的人,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糟心,他捏了捏鼻梁,无语道:“只是骨骼生长带来的痛处而已,别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路舟雪仍旧一脸忧心忡忡,脸上的表情生动又丰富,少年彻底没辙了,他终是道:“你把她给我,我有办法解决。”

路舟雪将信将疑地把孔雀交到少年手里,之间他指尖掐着一团红色的灵气从孔雀眉心送入了她体内,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本来还哼哼唧唧的孔雀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灵力能帮她压制住骨骼的疼痛,但是相对的,她能获得的成长也会有所减弱。”少年边说边把安静下来的孔雀交还给路舟雪,“等她醒了就好了,别苦着一张脸,寡妇似的,不好看。”

少年给孔雀疏导完后没多久,小丫头就在路舟雪怀里醒了过来,口水在他胸口上流得到处都是,她略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路哥哥,这是哪里?我们不是在鬼府吗,怎么出来了?”

“擦擦口水,你哥哥同鬼王打了一架,然后把你抢出来了。”少年伸手掸了掸孔雀脸上的口水,一句话说得掐头去尾、省略中间因果关系的,直接偷换了一个概念。

“听他胡扯。”路舟雪怼了一句,摸摸孔雀的头发,关切道,“可还有哪里难受?”

孔雀摇摇头,又点点头,捂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路舟雪道:“饿了。”

“我说怎么睡梦中扯你哥衣襟,原来是饿了找奶喝。”少年那张嘴是跟萧风灼一脉相承的嘴贱,后者还怕把人逗过了有所收敛,他却是有什么说什么,相当的百无禁忌。

路舟雪没按捺住脾气抬脚就踹,却是放慢了行进的脚步,左右孔雀没什么大碍了,路舟雪也不急着回终庭了。

少年:“路舟雪,你想去妖族看看吗?”

路舟雪还没回答,他怀里的孔雀先语速急切地阻止道:“不能去妖族,也不能回终庭。”

“哦,为什么?”路舟雪低头问道,心中却在思量可是他半月前旧疾发作浑浑噩噩离开终庭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破军娘娘设了局要害你!”孔雀隐去了那日瑶光找过她的事,只说了瑶光要陷害路舟雪的事,又提了一下百里长情闭关以及恶鬼来犯的事,“鬼王带着恶鬼去过终庭,因为争夺一样东西谈崩了,一怒之下毁了凤凰台。”

少年在旁边道:“神骨?”

“对,就是神骨。”孔雀忙不迭地点头道,一边煞有介事地对路舟雪说,“路哥哥,他们争什么都无所谓,你不要回去趟这趟浑水!”

路舟雪听着孔雀说着与年龄不符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揉了揉孔雀的脑袋,轻轻应了声“好”。

孔雀是一个没有了双亲的孩子,哪怕路舟雪竭力护着她了,她也依旧因为各种因素被逼着成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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