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眼睛花了。”萧月珩以指腹抹去他眼眶下的血泪,手上画笔轻轻勾勒出一点艳丽朱唇,画完一张美人面,萧风灼瞧着路舟雪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虽是不及岁杪哥哥原本风姿,倒也算美丽了。”

萧月珩轻轻搁下画笔,望着自己亲自画出来的五官:妩媚又勾人,他笑道:“岁杪哥哥若是哪一日忍受不住了寒气入体的苦楚,大可寻一人相守,肌肤相亲,精血相融,倒也解得一身死气。”

那时他却是眼含希冀地看向萧月珩,他不信他不懂,但那人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岁杪哥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您该寻一良人长相厮守,我呀,不值得您惦记。”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在记忆里被无数次怀念的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有人对他早已相思入骨。

路舟雪冷得全身僵硬不听使唤,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是下意识地远离终庭,待他回过神来,早已踩着千里江山进了南境,再走远些,便是苍梧之野。

路舟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才是秋季他便裹上了厚重的衣袍,但就是这样仍旧觉得冷,眼睫毛都挂上了霜花,露在外头的一点指尖更是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碰过的地方都慢慢结起了冰霜。

“你想冻死自己么?”邪灵站在他面前,眉头拧得仿佛能夹死苍蝇,路舟雪此时已经毫无神智了,眼睛涣散地盯着前路,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冷得毫无血色的唇齿间泄出一声哭腔,邪灵附耳去听,依稀听得出,他喊的是“萧月珩”。

“真是疯了。”邪灵看疯子一般叹道,却是又隐去了身形,并不想管他的死活,打算任由他自生自灭。

风来,万籁俱寂,穹顶之上一轮满月高悬,惨淡的月光直直地投在大地上,映得乱世枯草愈发颓败荒凉,南行古道终年繁华,谁知群山万壑之间却是一派死寂,这寻不到前路的行客就那样昏死于一个人的寒冬,躺倒在杂草丛生泥地里,人事不知。

骨子里透出的寒气渐渐浸透了他的衣衫,泄漏到外面,连枯草也结起了霜冻。路舟雪就那么闭目安睡着,恬静得好像一幅美人画卷。

……

萧风灼被戚南阔召回了妖族,虽说是召回,可迎接的排场铺了十里,仿佛是迎接打了胜仗的将军班师回朝。

戚南阔锦衣华服等在仪仗的最前头,萧风灼懒洋洋地晃晃悠悠过去了,衣衫上还有在林间穿梭时挂上的树叶,整个人放荡不羁地走到戚南阔的仪仗前,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王叔。”戚南阔丝毫不觉得怪异,恭恭敬敬传了轿辇请萧风灼上座,后者看他一眼,拒绝道:“我的腿没坏。”

萧风灼拒绝,戚南阔也没强求他,像一个真正的小辈一样服侍左右,还问起了他在终庭的境况:“王叔在终庭待了月余,那些人可有为难王叔?”

“人修哪里会闲来无事为难我。”萧风灼一句话说得含沙射影,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南阔,伸手掐了掐他的脸,“你也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是我养大的,藏着什么心思一眼就看穿了,还这样装模作样,怪没意思的。”

“王叔,侄儿关心你,怎么就成装模作样了?”戚南阔拿下萧风灼的手,故作无意地轻轻捏了捏,他要坐镇妖族,一身气势侵略性十足,倒是萧风灼羽冠缓带轻裘,端得是潇洒肆意,二人站在一起,叔叔不像叔叔,侄儿不像侄儿。

萧风灼抽出自己的手,也没给戚南阔留面子,他指了指后者身边仪仗里的几个美人,笑道:“怎的,这些个美人不入眼,偏要来撩拨你叔叔我?”

妖族不讲究礼义廉耻,便是血脉族亲也能交媾,被萧风灼当面指出来,戚南阔也不尴尬,他笑了笑:“她们哪里有叔叔三分风采?”

听着这熟悉的话,萧风灼竟是气笑了,他舔了舔后槽牙,心想一报还一报啊,原先他拿这话调戏路舟雪,现在他这好侄子就来调戏他了,萧风灼踹了戚南阔一脚,骂道:“滚一边儿去,我才不同你搞断袖之癖。”

戚南阔把萧风灼安排在了山间的一处行宫,明面上是要萧风灼休养,实则是软禁。

“侄儿这是做什么?”萧风灼瞧着戚南阔给行宫下禁制,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也出不去。

“这是以防万一。”戚南阔道,“谁让王叔总是多管闲事呢。”

“行。”萧风灼轻笑一声,他算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叔叔外头可还有个小宝贝儿等着呢。”

“王叔倒是一如既往的风流,这几个难道还不能让王叔尽兴么?”戚南阔也笑了笑,他指了指带来的数十个舞姬随侍道,“这几个小玩意儿便送给王叔了,委屈王叔一阵子,待事情结束,侄儿定亲自来向王叔赔罪。”

说完戚南阔便离开了,一道阵法封锁住了行宫,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妖王族叔,其实也不过是个受制于人的阶下囚,行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跪伏在地的侍从们不约而同的想。

再抬起头来侍奉时便多了几分轻慢,少了几分尊重。

“站着作甚,不是叫尔等侍奉么?还不快些奏乐。”戚南阔要软禁他,萧风灼便干脆左拥右抱,召了对方留下来的人寻欢作乐,夜夜笙歌,这般胡闹了几日,行宫上下一片靡靡之音,满目骄淫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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