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的那些事妖族也有牵扯,现在被百里长情坏了计划,妖王不高兴,我们底下这些办事的自然要赶紧回去。”萧风灼道,他没有提在戎城时柯柔来找过他,要他别插手。如今东山外的聚阴阵破了,主要责任就在他和路舟雪,此番妖王召他回去,自然是兴师问罪。
“那你回去了,什么时候能再出来?”路舟雪不自觉地捏着手里的桂花糕边缘,莫名有些失落,分明之前也孤独惯了的,为什么现在就接受不了了?他与萧风灼,也没有相识太久才对。
“不知道呀。”萧风灼叹道,他也很无奈,此次跑来终庭本就是他抽空躲懒,妖族那些家伙不放心他大权在握,但眼皮子底下见不着他又害怕,矛盾得叫人好笑,“我是妖王亲信,一般来说无要事不得擅自行动,不过别太担心,我把这蠢猫留下来陪你,有机会我也会溜出来找你玩的。”
世上无不散的宴席,路舟雪清楚地知道这个道理,因而轻叹一声后,便也接受了,他问:“那阿灼何时离开?”
“不日便会动身。”萧风灼答道,见路舟雪将失落都写在了脸上,不由得失笑,他捏了捏路舟雪雪白柔软的腮帮子,笑道,“棉棉看着要哭了,看来我在棉棉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萧风灼第二天就走了,孔雀白天在无相峰练剑,天色晚了才归,凤凰台一时冷清了下来,只是路舟雪似乎从来都习惯孤独,活动一切照旧,只有在下意识叫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才会忽然感到落寞。
路舟雪尝试给孔雀做一套衣裙,十根手指都扎了一遍,针脚还是歪歪扭扭的,这一次没有田螺公子帮他改,夜里做完,第二天看着仍旧惨不忍睹,路舟雪对着仿佛什么破布的衣裙,默默拆掉了缝上去的针线。
他带着绢布到人间找了个技术娴熟的绣娘,花了几枚铜板做了一身女儿家的罗裙,那绣娘已是当了母亲的年纪,瞧见路舟雪一个清冷出尘的年轻人拿着绢布来给姑娘做衣裳,露出来的指尖还有血点,不由得笑得慈爱:“小公子给心上人做衣服呢?”
路舟雪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是……妹妹。”他本想说女儿的,可是想起最近孔雀对他改了的称呼,便也跟着改了口,解释完,他指了指递给绣娘的绢布,认真道:“丫头衣服不多,要好生做。”
“你那妹妹倒是福气好,做哥哥的这样疼爱。”绣娘接了路舟雪的生意,一边配着绢布,一边笑着同他闲聊,说着还轻轻踢了一脚在她脚边蹲着玩线团的男孩,“你这臭小子,就会欺负妹妹。”
路舟雪不太好意思地没接话,绣娘的手艺好,眼看着一条裙子便有模有样,他瞧着孔雀会喜欢,便又花了几枚铜板,让绣娘多做了几身,姑娘嘛,总归是爱漂亮的,路舟雪想。
又过了几日,路舟雪往人间经过时见到一盏极漂亮的凤凰灯,鎏金的框架,琉璃制的灯罩,上头栩栩如生地绘着一只迎风展翅的火凤凰,点燃蜡烛后瞧着漂亮极了。
路舟雪一看便觉得孔雀会喜欢,连带着几支女儿家用的簪子一并带给了孔雀。
彼时孔雀还在无相峰,路舟雪便把东西放她住的正殿里,这样孔雀一回来就能看见,做完这一切,路舟雪便轻手轻脚地藏了起来等着孔雀回来。
那丫头从百里长情那里练剑回来,看见正殿里的凤凰灯愣了愣,有些无措又爱不释手地把凤凰灯抱在怀里,仿佛像抱住了心爱之物。
路舟雪见她喜欢,心情也跟着好了些,悄悄地退了出去,邪灵坐在他肩头不屑道:“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要用这种廉价的方式维系情感。”
“你又懂了。”路舟雪反呛回去,好心情却淡下来,邪灵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很刻意,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挽回一点什么,哪怕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留住什么。
岁杪神君孤僻,何曾会这样患得患失?可事实却是,不是他选择了孤独,是寂寞包裹了他。
“过去是萧月珩,现在是这丫头,以后是谁呢?”邪灵趴在路舟雪头顶喋喋不休,吵得他心烦意乱:“与你何干?”
“哈哈哈,是与我无关。”邪灵轻笑出声,他指了指即将升起的月亮,幸灾乐祸地看着路舟雪,“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路舟雪一怔,随即抬头望去,只见一轮满月影影绰绰地挂在夜色与夕阳的交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满月。
“今夜,是月中啊。”路舟雪轻轻呢喃出声,他竟是忘了,月中了,又该是旧疾发作的时候了。
如此便不可留在凤凰台了,他如今虽是肉体凡胎,可毕竟还是神明的魂魄,若是失控的神力外泄……萧月珩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如此想着,路舟雪匆匆出了偏殿,惊动了庭院中休憩的大猫,它抬起头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路舟雪从它身边目不转睛地走过,见自己被忽视,大猫不高兴了,抬起爪子压住了路舟雪扬起的衣袂,气哼哼地看着白日如雪的仙人。
路舟雪被扯得停下脚步,无奈地揉了揉大猫的头,哄道:“乖,我要出去一趟,你看家,嗯?”
大猫不依,越发压紧了他的衣裳,路舟雪无奈,眼看月亮要完全升起来了,他可不想当场来个神力外泄,只得换了一个语气威胁道:“你若不依,我便让阿灼召你回妖族。”
大猫不听话,却极其畏惧萧风灼,闻言控诉地看了一眼路舟雪,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了爪子。
“乖。”路舟雪拍了拍大猫的脑袋,心道萧风灼这猫当真同他一个性子,任性但好哄,一边匆忙地走了。
全然未曾注意身后正殿的门打开,孔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复杂又纠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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