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美人这是叫我怜取你么?”路舟雪瞧着面前懒洋洋的人,却是没有、或者不愿去深想萧风灼的话,若是放得下,他又何至于固步自封那么多年。
“棉棉,你变了。”萧风灼幽幽道,却是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包点心递给路舟雪,“吃吧,吃了就别给我苦着一张脸了,知道的是你执念作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糟蹋你了。”
路舟雪:“……”
“又胡言乱语。”路舟雪感觉自己说这话都快说成习惯了,他接过萧风灼递过来的纸包,还热乎乎的,散发着一股清浅的甜香,他打开一看,是桂花糕,“阿灼不是说没有带么?”
“我说你就信?”萧风灼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问,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弯腰掐了掐路舟雪柔白的两腮,“生气就阴阳我萧美人,开心了就叫阿灼,棉棉好一张见风使舵的嘴。”
“阿灼不也是么?一会儿路大美人,一会儿棉棉的,我分明有名字。”路舟雪不甘示弱道。
萧风灼朗声笑起来,笑完了才道:“这如何一样,棉棉是昵称,路大美人是美称,绵绵以为呢?”
“伶牙俐齿的蠢猫。”路舟雪只回了这么一句便不理他了,低下头去用手指拈着桂花糕往口里送。
“是是是,路大美人聪明伶俐。”萧风灼笑着将脱下来的外袍往肩上一搭走了,还是不能把人逗太过了,否则真把温柔小白兔逗成百里长情那样的暴力分子,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予昭的事情还未尘埃落定,路舟雪和萧风灼也没有别的事做,日子就在守着孔雀练剑中一日一日地过去,北都庭终于传来要重审当年东山旧案的消息,叶云洲和瑶光作为当初的英雄,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婚期自然也就推后。
这天,路舟雪和往常一样坐在廊下看着萧风灼指导孔雀练剑,萧风灼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的长袍,挺拔的松柏绣于衣角裙边,袖子叫一对玄色的护腕干脆利落地收了,此时手里一柄木剑叫他舞得张弛有度、变化万千,竟是不比终庭所谓“一剑霜寒十四州”的修士差。
“阿灼这剑舞得极好,瞧着倒是比你的刀使得好。”路舟雪说道,给做完示范下来的萧风灼倒了杯冷茶,又递了块帕子给他。
萧风灼接过路舟雪的茶饮了,却是没接帕子,见路舟雪疑惑地望着他,眉梢一挑道:“不过是使一套剑法罢了,热身都算不上,棉棉何至于就给我递手帕擦汗了?”
“要不要?”路舟雪才不管这些,他就那么望着萧风灼,后者态度一变,笑道:“要,怎么不要。”
说着就接过路舟雪的帕子放进怀里藏着,二人正说着,门外忽然来了访客,萧风灼放下木剑去开门,只见叶瑾站在外头,看见是他,恭敬地喊了一声“萧前辈”,而后问道:“路前辈在吗?”
萧风灼点点头,侧过身子放叶瑾进来,叶瑾进来后对着路舟雪作了个揖:“路前辈。”
“过几日北都庭就要重审旧案了,你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本座,总不会是叶云洲叫你来的吧?”路舟雪给叶瑾也倒了一杯茶,只是整个人都冷淡下来,全然不似萧风灼面前那般鲜活。
叶瑾端起茶杯没说话,路舟雪就知道他猜对了,他转头示意萧风灼把孔雀带去别处,而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叶瑾道:“若本座告诉你,当年你母亲的事他就是主谋之一,你也要替他来向本座传话么?”
路舟雪说完这句话时,叶瑾表现得反应平平,尽管北都庭还没有重查旧案,但想来他已经通过别的途径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否则也不至于一点都不惊讶:“我不会为他求情。”
路舟雪倒是有些意外叶瑾会这么说,紧接着他又听到后者说:“他做了那样的事,怎配为父,我便是为了母亲,也断然不应当为他求情。”
路舟雪:“那你今日来……?”
“是他想见前辈。”叶瑾道,“他如今被禁足,昨日我去看他,他让我来请前辈过去。”
路舟雪觉得他跟叶云洲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情债和人债叶云洲欠的都是予昭,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只是不等他开口拒绝,叶瑾先一步抢断道:“我知晓此事本与前辈无关,可毕竟跟母亲有关,不管他是道歉也好,痛哭流涕也罢,能否请前辈替母亲去听一听,也能让母亲安息。”
路舟雪沉默了,他对上叶瑾恳切中带着伤痛的目光,心想何必呢,人死灯灭,现在弄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忽然就想起前几日在他怀里哭的孔雀,算了,就当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去一趟好了,路舟雪叹口气,应道:“本座知晓了,本座自会去的,可还有别的事?”
叶瑾离开后,抱着木盆子正和面的萧风灼走到路舟雪身边问道:“那小子找你干嘛?”
路舟雪就把方才二人交谈的内容与萧风灼说了,后者听完轻笑一声,有些嘲弄:“他娘活着的时候他也不比叶云洲慈悲多少,如今倒是后悔了。”
“不知者不怪,也是受了叶云洲和瑶光蒙蔽了。”路舟雪对待叶瑾不像对叶云洲那么厌恶,毕竟月前他要查东山旧案时,叶瑾也是帮过忙的,如今这般结局,只能说造化弄人。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叶瑾若是不爱他的母亲,为何会在得知予昭负罪后那般失望生气,为何又矛盾地不肯相信,试图给母亲翻案?曾几何时,叶瑾也是崇拜爱戴着自己的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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