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听见丫鬟的禀告,愣怔了一瞬。

都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两年前谢婉及笄,上门提亲的贵妇人和说亲的媒婆几乎要将宁安侯府的门槛踩断。

虽然姜蜜舍不得将谢婉这么早嫁出去,但女儿家的亲事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几乎等同于第二次投胎,可要万分谨慎才是。

故而姜蜜和侯夫人在一众人家之中细细挑选,最后选出了三户人家。

门当户对,家风清正,后宅关系简单,最是合适不过的人家。

姜蜜想着到底是他们自己过日子,便也叫谢婉跟着相看一番。这一来二去,谢家便挑上了衍圣公府二房的独孙孔向松。

衍圣公乃是孔圣人嫡子嫡孙世袭的爵位,满门都是读书人。

这孔家二房虽无法继承爵位,但胜在是一脉单传。若谢婉嫁与孔向松,那便既无小姑、又无妯娌,能够省去许多麻烦事儿。

而且还有一点,说起来却是有些不好听。这衍圣公年纪大了,身子也不怎么好,一旦驾鹤归去,底下几个儿子便该分家析产。如此,谢婉跟着孔向松及二房的长辈出去单住,也能省心不少。

就是这般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家,竟就这般突然上门退亲来了?

姜蜜心中惊诧之余,多了几分气愤。

这个档口上门来退亲,她心中也是有几分猜测的。恐怕是孔家害怕宁安侯接连败仗会牵连到自己家罢了。

姜蜜神色冷凝,语调平平,“孔家来退亲,来的是官媒,还是那孔家夫人?”

丫鬟轻声回道:“回少夫人,上门来退亲的,是官媒。她拿着婉姐儿的庚帖和玉佩,想将孔家公子的庚帖和信物换回去。”

话落,姜蜜眸色更冷。

这孔家,想结亲便结亲,想退亲便退亲,而且还是叫媒人来退亲,当家夫人连谢家的门都不肯登,当她家婉姐儿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吗?

“让那媒人给孔家传话过去,若是亲事上有什么变动,便叫那孔家的二夫人、二少夫人亲自上门来与我谈。否则,别怪我不给他孔家面子。”

姜蜜此刻眼若寒芒,往日温和的面庞都多了几分锋利棱角,分明是一副生气到极点的模样。

丫鬟垂着脑袋,不敢多瞧,只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出门传话去了。

……

消息传入韶光院时,谢婉正在做女红。

当初孔谢两家定亲,姜蜜和谢知让想将谢婉多留几年,便说等谢婉二十岁再嫁。

但孔家念及衍圣公年纪大了,生怕他有什么不好,便想叫二人早些成亲。

一番商议,两家决定,等谢婉十八岁二人便成亲。

今岁谢婉已经十七,明年开春便要嫁人。此刻,她正在给孔家的各位长辈绣见面礼,却是不想听见孔家来退亲的消息。

谢婉愣了一下,锋利的针便冷不丁刺入指腹,流出一点鲜红的血。

片刻,她回过神来,擦了擦手,便将手中那条缝到一半的抹额随手丢到了地上。

“阿婉。”

谢婉骤然抬头,连忙起身,惊诧道:“婶婶?您怎么来了?”

姜蜜笑着握住谢婉的手,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和声开口:“怎的?我还不能来看看我家婉姐儿了?”

谢婉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靠在姜蜜肩上,“瞧婶婶这话说的。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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