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让听到皇帝状若无意的话,磨墨动作一顿,而后漫不经心道:“亲娘死了,又不是木头。”

皇帝轻笑,“你倒是挺疼你侄儿。”

“他?烦人得很。”谢知让拧眉,“陛下,微臣看到小孩儿就头疼,那什么武师傅,您另请高明吧。微臣真干不了。”

皇帝横他一眼,“你就在这儿等我呢。这几日,你不是教得挺好?我看皇儿们都挺喜欢你的。再说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谢知让还想再说,皇帝直接拉下脸瞪他,“朕说你教就你教!”

谢知让轻啧一声,不情不愿答应了。

皇帝见他让步,声音缓了些,“我记得你那侄儿先前在少林寺练武,便让他进宫来陪七小子吧。”

谢知让指尖一颤,面不改色,“他太蠢了,只怕是要给七殿下添堵的。陛下还是算了吧。”

“我还不知道你,你是见着谁都要说蠢的。”皇帝四两拨千斤把话堵了回去,“你大哥那般聪慧,乃国之栋梁,他的儿子怎会差?子晔,就这么定了。”

谢知让沉默片刻,拱手行礼,“谢陛下恩典。”

“行了,你这个性子,让你管孩子也是难为你了。说吧,想要点什么补偿?我开私库给你挑。”

谢知让挑眉,笑道:“微臣还真看上一物了。臣记得陛下有一盒东珠,颗颗浑圆、大小一致,漂亮得很。臣想讨回去给内子做首饰。”

这东珠是前些日子刚进贡上来的,成色上乘,难得就难得在每颗珠子全是一般大小,价值连城。

皇帝瞟他,笑骂道:“你是真不和我客气!”

“微臣同陛下客气做什么?”

谢知让答得理所当然,惹得皇帝拿笔头隔空虚敲他的脑袋。

“你啊你,谢子晔,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行了行了,让冯吉给你去拿。”

大太监冯吉张嘴,刚要和皇帝说那盒东珠贵妃娘娘想要很久了。可是想到谢指挥使惯来得陛下恩宠,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得,贵妃娘娘若是闹起来,陛下可有的哄。

……

谢知让敲了皇帝一笔,心气儿顺了不少,连带着看那群小兔崽子歪歪扭扭练武都没那么烦躁了。

他优哉游哉躺在靠椅上,大多数时候闭着眼睛在睡觉,很偶尔才会扭头看他们几眼。

七皇子最认真,双手握拳放在腰间,双膝弯曲扎马步。哪怕汗水滴入眼睛,他都一动不动。

剩下几个小崽子就不行了,歪歪扭扭倒成一片,十一皇子更是整个人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路过的韩瓒见到这一幕,抿唇上前将几位皇子扶起来,两步上前质问:

“谢指挥使,陛下命你教导皇子练功,你就是来这里睡大觉的吗?几位皇子年纪尚小,你该因材施教才是!怎好让他们都练一样的把式?”

谢知让睡觉被吵,烦得要死,睁眼看见是韩瓒这么个愣头青,气笑了。

别说皇帝让他来教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是真让他来做这武师傅,也轮不到韩瓒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教武,你教文,用得着你在这儿狗拿耗子?”

韩瓒气得脸发红,抱着摔得一身泥的十一皇子杵到谢知让跟前。

“你自己瞧瞧,十一皇子的脸摔成什么样子了?皮都蹭破了,日后在脸上留疤怎么办?我这就去禀明陛下,说你玩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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