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窗外叽叽喳喳的蝉蝉鸟鸣入耳,伴着被褥枕畔浸染的淡淡栀子茶香,若离稍稍清醒,却仍有乏意微合着眼帘。

初秋的阳光虽不刺眼,空气却寒得刺骨,她不由得提紧了被子蜷了蜷身子,只将将露出微合的双眼。

还未完全清醒,脑中却倏然闪现出昨日在军帐中的一幕幕。现在想来却不知当时发了什么疯……竟然无端地多管闲事去惹了一身伤回来!

那不知如何被他的吻搅扰了心神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却清楚记得那种微微心痒的异样感觉--那是与之前在艺妓楼中被那醉汉强迫不同的感觉,很模糊,很微妙,很神秘………十四岁的她不知那是什么,却莫名红了脸颊,羞得霜颊如燃火一般。

她把整张脸埋到枕头里,却不知觉碰到了伤口,疼痛感顿时袭来。她紧皱着蛾眉,翻了个身引颈朝外室轻唤:

“楚樱!”

然而--

一切--

都好陌生……

睁了双眼完全清醒才发现这陌生的周遭环境:红漆木瓦的案席、博古架,黑釉兰木的半掩屏风,四周环绕的燃尽的白烛,镂空雕饰的青白瓷璃,整齐悬挂的闪着耀眼釉光的佩剑……还有………那墨色的披风!

--她的心猛地一沉,脑中像顿时充斥了什么一般嗡嗡鸣响。

她支撑着卧榻慢慢起身,呆滞错愕的双眸在警惕地环顾四周之后聚焦在屏风外面那个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上.........

她知道,

是他!

从看到那把配剑就知道!……

可她不相信,

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由于惊愕剧烈的耳鸣让她头疼得厉害,她只惊骇而又呆滞地着望着………….只是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父皇昨日方给他下了药,却最终不明不白地自作自受搭进去了一心想要争取的圣女,更甚于拱手相让了这针锋相对之人,让他占尽了便宜!这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昏君无德自取其辱!

尽管确定自己仍衣着完好并无半点损伤,但自己今日从这里走出去.....:

这是实实在在帮他打父皇的脸!!!

他为何要利用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不能从轻放过重新来过!?

有些伤痛自己尝了是痛,难道别人就是铁打的吗!?他明知名节对自己的重要,为什么要拿自己来刺父皇的心、挖父皇的颜面来报复相逼?!

她不觉已被无声的泪染了面,去了簪散落的满头乌丝挂着泪珠,肆意披散在薄纱质的寝衣间……

她想起了昨晚喝的那盏凉茶....

想起了大哥......

心跳却更加剧烈。

但此时,她没有理智与清醒来多想,占据整个头脑的惊与惧让她整个人呆滞地定在那里……

只张着熠熠双眸望着,望着.......

“将军,王爷邀您过去,言有要事相商!”

屏风外一人进帐来,很熟悉的声音,但她无心无神辨认。

“嘘!”

那个身影只一抬手,那来人便停了声响。

他微微伸颈,以眼神示意若离的位置。

她只隔着半透明的绮纱屏呆呆望着,仍未回神。

是啊,自己如今出现在这,既然身未被侵,那他要的………

便是把自己带来让人看了……..

“我一会儿去!”

很轻、很轻,轻的似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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