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一天,寝殿终于撤掉了众多守卫,又或许他们藏在了乔姿蓉看不见的地方。
书案上展开着一卷还未书写的圣旨,旁边一个没见过的小太监,磨好了墨,只等着高言许去写下诏书。
从一早这小太监便来了,重复着一个动作,仿若一个提线木偶一般。高言许没有过去,他也没有催促。
高言许扶着乔姿蓉上了床榻,哄着她午睡。乔姿蓉躺在他怀中,能闻到花香的味道。多日来的囚禁,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高言许一直没有睡着,静静地看着她。她其实也没有睡着,就那么安静地躺着。
良久后,乔姿蓉听到高言许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俯身在她的唇角吻了吻。乔姿蓉便不再等了,睁开眼睛,悠悠的醒来,伸了个懒腰后,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声呢喃道:“陛下怎么没睡?”
“总感觉好久没跟你这样安静的待着了,这些日子事情诸多,忽略了你。”他有些歉意开口道。
“陛下要做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相信陛下,都能应付好,都会过去的。”她安慰着说。
高言许轻声笑了,声音里带了几分,他们俩这一世刚认识时候那样轻快,挤兑她说:“你惯会哄我。”
她也像当初那样回他说:“这宫里这么多人,除了我,还谁愿意哄你啊。 你指望清嫔还是笑嫔?还是那四个一心只想打麻将的常在?”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笑,乔姿蓉忽然感慨:“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八王可会为难她们?”
“不会。老八求的是天下,这些人的父兄皆是能安定天下之人,老八只怕是巴结她们还来不及。”高言许有些鄙夷地说。
乔姿蓉故意逗他,试图让这氛围再轻快一些,她道:“所以陛下此刻是在变着法的夸赞自己,会选妃子喽?”
高言许一挑眉问:“吃醋就吃醋,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我才懒得吃醋呢!”她哼笑一声,紧接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瞧见那一盆备好的水,又想起了那日的万静宜,她忍不住问,“陛下一贯仁慈,那日万静宜……”
高言许似乎没想到乔姿蓉会问起此事,缓了缓回答说:“有一次,你梦魇的时候,叫了万静宜的名字,她似乎在梦中伤害了你,你很怕她。那日见她如此待你,我忽然觉得,或许此人不该留。况且,她本就是影州派来的奸细,在宫内做了诸多见不得人之事,从前未动她,不代表永远不会动她。”
乔姿蓉哦了一声,她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瞧见高言许发狠,那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他的仇恨如此强烈。若是他知晓自己所做之事,会不会更加狠辣?
“你怎么了?”高言许柔声问。
乔姿蓉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时之间,仿若什么也没发生,明日的太阳仍旧会升起来一般。
乔姿蓉下了床,拿了件披风披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今日下了雪,所以并不冷。庭院里没了往日的景观,一片萧瑟之意。她却盯着宫外的方向看了许久,一颗忐忑的心,掩盖在平静的表面上,只有她抓过的皱巴巴的手帕,才些许表露出她此刻的焦躁不安。
高言许凑过来,从后面抱住她,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他手掌轻轻地摸了摸,有些懒洋洋的轻轻地摇晃着,在她耳边道:“还记得我带你出宫的密道么?我已经安排了十二影卫跟着你,他们会送你过去。你拿着玉佩离宫。地宫里准备了一套衣服,你不要出地宫,直接去涌泉河下的夜市。在那有一间铺子,上面挂了紫色的香囊,你躲在这铺子里,三日后再出来。其他的事情尽管交给我。”
乔姿蓉静静地听着,她生怕自己的呼吸乱了,她轻声问:“陛下可是意想到了万全之策?魏冲是真的已经……”
“别担心,他没事,他此刻应该已经到了边关。你会没事,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那我不走,我要陪着陛下。”乔姿蓉转过身,瞧着他说道。
高言许瞥了一眼那边还在研墨的小太监,在她耳边继续小声说道:“你若不走,我如何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待会儿我去写诏书,你借口出去透透气,然后影卫会带你走。”
她不再多言,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抓着他胳膊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好似最后的道别:“陛下,保重。”
“乔姿蓉,我总觉得好像前世就认识你一般,初见时,便觉得熟悉,你好似知晓我的一切,总能猜中我的喜好。或许,你我前世当真有缘?”他笑了笑问。
“或许来世也有缘分。”她回了句。
高言许点点头,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好似是一场耳鬓厮磨,看得人臊得慌。
“来人呐,伺候笔墨。”高言许一转身,昂首阔步,朝着那早已经备下的书案和圣旨走去。
乔姿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招来宫女:“本宫想透透气,八王爷不会不应允吧?”
“自然不会,王爷吩咐了,一切听娘娘的。”宫女扶着乔姿蓉的手,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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