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明宫关了整整十日,明明一应俱全,可她却觉得许久不见天日了。

她带着葡萄和蜜桃一路跑回凌霄宫,推开宫门的一瞬间,由于她用力过猛,宫门回弹撞了她的脑门。

“小姐没事吧?!”蜜桃惊呼一声。

乔姿蓉晃晃脑袋,说了句:“没事。”

她摇晃着,差点摔倒,蜜桃和葡萄扶着她进去,经过她宫内莲花池的时候,她脚下一滑,直接差点掉进莲花池里,若不是两个丫鬟在,此刻她就是个落汤鸡。但人没落水,却闪了腰,半点也不能动了。

“小姐没事吧?!”蜜桃再次惊呼。

乔姿蓉强装着疼痛:“没事儿,腰不行了。”

蜜桃只得背起她,蜜桃边走边叫人。里面的人闻声而至,掀开门上挂着的纱帘,又甩到了乔姿蓉的脸上,下摆的玉石坠子抽得她眼冒金星。

“小姐,没事吧?”蜜桃的语气之中有些无奈,很显然,她已经没有前两次那么惊讶了。

乔姿蓉咬着牙说:“还行。”

在四个人的簇拥之下,乔姿蓉总算进了屋,慢慢坐在了暖阁的榻上,蜜桃也累的够呛,在她旁边搭了个边。乔姿蓉往软枕上一靠,顿时觉得胳膊肘传来针扎一样的疼,她尖叫出声,人弹了起来,但见衣服袖子上插着一根绣花针。

翠儿呀了一声:“这谁刺绣完不收好!”

“小姐,这回……”蜜桃结结巴巴。

乔姿蓉无语了,她已然疼哭了,大吼了一声:“有事儿!传太医!”

因为乔姿蓉先是给太后侍疾,然后又给皇上侍疾,现在俨然是宫里的大功臣红人,所以太医并不敢怠慢。给乔姿蓉小心诊治,开了膏药来治疗乔姿蓉的腰伤,又一番叮嘱,让她这几日减少活动。

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却没想到,乔姿蓉睡醒了以后觉得浑身发痒,仔细一瞧,贴膏药的地方过敏了。太医便又来给她治疗过敏,等过敏终于好了,她想出门散心,才刚迈出宫门一步,脚崴了,如此伤筋动骨直接在病榻上躺了一个月。

这一番折腾,她人又瘦了一圈,太后来看她时忍不住落泪,赏赐了好些东西,让她安心养伤。

乔姿蓉吃着西域进贡的葡萄,一个人自怨自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呢?好像就是那天高言许烧糊涂了,她一通心疼和安慰开始的。她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好端端的,去心疼一个皇帝干什么,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而这个让她倒霉的始作俑者,时至今日都没来看过她,东西也没送一点,她就更加笃定了,这个男人不行。

“再拿点葡萄来。”乔姿蓉恶狠狠的咬死了最后两颗葡萄后,对蜜桃说道。

蜜桃面色为难。

乔姿蓉挺起身子问:“怎么了?”

“小姐,这是宫里最后的葡萄了。”

“为什么?”乔姿蓉眼睛转了转,小声问,“咱们跟西域闹掰了?不然为什么一妃两嫔的娘家不给进贡了?”

蜜桃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小姐,马上就冬至了!哪还有葡萄啊。您都给吃空了。”

她一怔,时间过得竟然这样快,她日日在暖阁里养着,并未觉察到外面是什么季节了。她屋子里依旧温暖如春,陈设全都没变,日复一日。她错愕许久,开始悔恨,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她弟弟马上便要娶亲,她这次已经有了资格去观礼,她得想办法告知爹爹家中即将出事。

思及此,乔姿蓉不再躺平摆烂,打起了十二分斗志,让葡萄赶紧做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她梳洗一番,把养的红扑扑的脸蛋涂得苍白了一些,然后带上点心去了万寿宫。

万寿宫。

乔姿蓉得太后赏识,可随意出入,宫女太监并不拦她,也不用同传。她只问了这个点太后没睡,便提着篮子入了正殿。

却不想,今日万寿宫十分热闹,十公主和八王爷都在,乔姿蓉来之前并不知晓,抬头和高天琪对视了一眼,她便愣在了原地。嫔妃和亲王见面,多少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太后见了乔姿蓉格外高兴,招招手叫他:“姿蓉,快过来坐。”

乔姿蓉行了礼,和十公主一左一右坐在太后两侧。

十公主今日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十公主这是怎么了?”乔姿蓉问道。

十公主吸吸鼻子,太后笑着道:“要出嫁了,正害羞呢。”

“哎呀,母后。”十公主越发不好意思了,往八王爷高天琪的身后躲了躲,跺着脚,脸红红的。

乔姿蓉有一瞬间的恍惚了,她记得,十公主冬至出嫁,除夕那夜乔家发生了变故,十公主连夜和离,原本是郎才女貌,可也落了个各奔东西的下场。

“蓉嫔可是不舒服?”高天琪忽然问道。

几个人都在看自己,乔姿蓉这才发现,自己走神许久了。对于高天琪的突然关心,她也有些意外,忙摇了摇说:“我走神了,方才说了什么?”

太后见怪不怪,倒是更加心疼她了,说:“你这孩子,一连病了这么久,才刚好一点就来看哀家,瞧你瘦的。”

乔姿蓉巧嘴道:“想您想的。”

这话引得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十公主故意吃醋道:“母后如今有了二姐陪伴,我这个女儿都不香了。”

“瞧瞧这丫头,谁的醋都吃。”太后轻轻地掐了一下十公主的脸。

“哥哥救命!”十公主往高天琪身后躲,高天琪这一次可不买账,把妹妹推了出去,十公主便躲到乔姿蓉后面,大喊着,“二姐救命。”

乔姿蓉拿出糕点来,递给十公主,示意她给太后送去。

十公主打开盒子,见到如此精致的糕点哇了一声,高天琪便也过来看了看,兄妹二人伸手就拿了一块,十公主赞不绝口道:“母后,二姐的手艺也太好了!”

“母后,这一篮子能不能给儿臣带回去?”高天琪夸张道。

太后故意板起了脸:“你们两个,就惦记哀家这点吃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母后还记得么,儿臣有一次发高烧,母后一直守在儿臣的身边,您总是哭。”高天琪回忆起了往事。

太后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柔和慈爱。

“当然记得,你那时候才六岁,烧了三天,哀家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听了个土法子能退烧。”

“冰天雪地的,母后自己跑出去挨冻,把自己都快冻僵了,然后再回来抱着儿臣,给儿臣降温。”高天琪说着一番话的时候趴在了太后的膝盖上,太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这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忽然一下子让她很是羡慕,她对母亲几乎没有记忆了,只记得姐姐也是这样疼爱自己。她别开脸去,偷偷擦一下眼角的泪,却发现门口的门帘撩起了一角,门外站着个人,他身穿龙袍,他的手攥着门帘,指尖泛白,好似凝固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开门帘,走不进寝宫来。就好似,高言许从来不曾走入过这亲情一般。

阻隔他的,不只是一道门帘,还有无形的障碍。

许是风雪大了,门帘的一角灌进了风来,十公主嘟囔了一句:“母后宫里炭火可是不足,怎么有风?”

高天琪往门口看去,瞧见了门口那一角露出的明黄,连忙走了几步,原本是要迎一迎门口的人,恰在此时,高言许撩开门帘进来了。他身上有些积雪,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他的脸颊被风雪吹的有些发红。帽子上的积雪在进入室内后,很快便化了,有几滴水珠,正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流淌。

“儿子给母后请安。”高言许走到太后跟前行礼。

太后微微一笑:“快起来,你我母子之间,无需多礼。”

话虽如此,太后却扶都没扶。

高天琪、十公主和乔姿蓉分别给高言许行礼,几人再次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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