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后,所有新人都要去拜见皇后娘娘,上一世因为高言许的缘故,乔姿蓉没有在这一天跟大家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她当时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同大家一起去拜见皇后娘娘,当众人给皇后行礼后一一落座,她才意识到高言许的用心良苦。

这十来个女人坐在一个屋子里,每个人身后还站着个宫女,乌泱泱的,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所讨论的话题也让人提不起兴趣,她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如坐针毡。番邦来的一妃两嫔更是把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司徒怜雀这样的世家女儿自命不凡,当然不会任由别人踩在脸上。

因此这一早上,闹哄哄的,她头都要炸了。她始终搞不明白,一群精致的女孩,为什么要明里暗里正锋相对。她看上了清嫔的妆容,想去问问她是怎么化的,却见清嫔正跟德妃掐架。她又看上了皇后的发簪,想问问这是什么款式,却又见到笑嫔和司徒怜雀正在皇后面前吵的不可开交,让皇后评评理。

哎,乔姿蓉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属实是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却又跟画本子里说的差不多,后宫是非多。她甚至还想,自己不来就好了,私底下找皇后聊天解闷,那该多有意思。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她紧接着就想,如果高言许还在暗地里帮自己就好了,不来便没有烦恼。

想到这里,她陡然一惊,怎么会想要依靠别人,她和如今的高言许并不认识,没有情分,人家为什么要帮自己。

眼瞅着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一众妃子的吵闹声突然戛然而止,齐刷刷给皇后行礼,然后方才吵过架的清嫔和德妃手拉着手回宫了,笑嫔紧随其后,招呼自己宫里的三位常在,前呼后拥的离开了。

仿若方才吵架斗嘴的另有其人,此刻俨然便是其乐融融。

这让乔姿蓉瞠目结舌,司徒怜雀也多少有些不适应了,意犹未尽地凑到了乔姿蓉的跟前,问乔姿蓉:“你觉得她们正常吗?”

乔姿蓉并没有答话,皇后娘娘还在,她冲司徒怜雀摇摇头,二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皇后娘娘喊了一声:“蓉贵人,本宫见你头上的簪花甚是有趣,让本宫仔细瞧瞧。”

“是。”乔姿蓉乖巧回答,给了司徒怜雀一个眼神,司徒怜雀只能先行离开。

和司徒怜雀同住在一个宫的万静宜,也只能跟着位份较高的司徒怜雀离开。乔姿蓉此时才注意到,万静宜也在,但她全程没有参与感,像是空气一样隐匿在其中。乔姿蓉有些意外,容貌本该是这群人之中的佼佼者,为什么就能做到让所有人的忽略呢?

发了片刻的呆,寝宫里只剩下她和皇后,宫女们换掉了妃子们用过的茶水,沏了一壶新的过来。皇后招招手,乔姿蓉走了过去。

因为知晓姐姐跟皇后是闺中好友,她对皇后始终有好感,即便这一世两个人还不认识。

“这是西域进贡的新茶,本宫只得了一饼,你尝尝。”皇后柔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乔姿蓉端起茶杯,小口品尝,茶不似中原的茶叶那样清新甘甜,有一股浓郁的奶味儿,是她鲜少尝过的味道,很新奇。

“如何?”皇后问。

“很甜。”她咧着嘴笑,又端着杯连喝了几口,身后的翠儿暗地里拉了她一下。乔姿蓉猛然回过味儿来,她现在表现得有些没分寸了。

皇后看出她突然的紧张,拍了拍她的手说:“本宫瞧见你便觉得喜欢,你不必如此紧张。你入宫可还习惯?”

凌霄宫她过去住了小一年,宫里每个角落有什么她都清清楚楚。但话却不能说的太明白了,乔姿蓉于是道:“嫔妾有些认床,后悔没把家中的枕头带来。”

皇后噗嗤一笑,看着乔姿蓉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皇后娘娘怎么了?”乔姿蓉问。

“你或许不知晓,本宫还未入宫之前,与你姐姐是闺中蜜友,未曾想到,她会……”皇后哽咽住,不再说下去。

乔姿蓉见状,虽有些冒犯,但也抱了抱皇后,皇后微微一僵,随即便靠在了乔姿蓉的肩膀上。

乔姿蓉道:“姐姐曾与我说过,娘娘是她最好的朋友,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不能与娘娘再见一面。”

皇后听了此话,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哭出了声音。

恰在此时,寝宫门帘子撩开,高言许边说边往里走:“清宣,母后的寿辰,朕思前想后,还是得交给你……”

高言许愣住了,皇后在乔姿蓉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乔姿蓉的手放在皇后的背上轻轻拍打着,偶尔还拿手帕帮皇后擦眼泪,这一幕有些震撼,以至于,高言许久久未能移开目光,盯着乔姿蓉看。

乔姿蓉注意到高言许,立即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

皇后抽泣着坐直了身体,扭头看了高言许一眼,不情不愿的也行了一礼。

高言许舌桥不下,好半天才问了句:“可是朕来的不是时候?”

“是臣妾失态了。”皇后平复了心情,又拉了乔姿蓉一把,让她先起来,“这是蓉贵人。”皇后介绍道。

高言许盯着乔姿蓉看了又看,听到皇后的话点了点头:“坐吧。”

乔姿蓉谢过,三人坐下,乔姿蓉自然坐在了稍远一点的下方,帝后二人坐在上座。

高言许伸手便要倒茶,皇后率先将茶壶拿过,招了宫女过来,把进贡的茶送回到乔姿蓉的跟前。

皇后对宫人道:“沏茶。”

“不必如此麻烦,朕随便喝一口便是。”

“不麻烦。”皇后说,“沏一壶龙井很快的。”

乔姿蓉强忍着笑意,不难看出,当时在花房里高言许说的是真话,他和皇后只是朋友,甚至皇后还颇为嫌弃他。

须臾之间,茶来了,高言许喝了几口,脸上表情淡淡地,眼神时不时往乔姿蓉这边瞟,似乎是在看茶。

“蓉贵人不是外人,皇上有什么话便说吧。”皇后提醒道。

“母后的万寿节,还是你来操办吧。”高言许道。

“皇上不是说想亲自操办?怎么忽然又……”皇后一顿,笑道,“原本也是臣妾份内之事,皇上想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母后开心,又不怎么花钱,还显得特别隆重,最后又能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高言许脸上带着兴奋和渴望,期待着皇后能说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来。

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高言许说完最后一个字,皇后甚至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高言许没看到,乔姿蓉却刚好看到了。她也忍不住想笑,高言许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不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高言许见皇后不说话,退了一步道:“那满足前三条也可以。清宣你有办法吗?”

皇后正在思考如何回答,高言许忽然爽朗一笑:“朕就知道你有办法,不愧是朕的皇后!那就交给你了。朕还有事,先回去了。”

高言许站起来抬腿便要走,皇后急了:“皇上!”

高言许根本不听,自顾自走了,皇后一路小跑也没追上他,皇后暗骂了一句。

乔姿蓉从口型上分析,皇后说的是:这孙子。

看着愁容满面的皇后,乔姿蓉忽然觉得,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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