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楚匆忙赶来,姐弟二人一见面便将其他人支了出去。
“阳春阁着火了,我派人找了你一夜,二姐你是怎么脱险的?”
“我去了涌泉河下,在夜市的拍卖行见到了雪儿姑娘。此女不简单,我们不要再招惹她了。你的那幅画,我已经毁掉了,日后不会跟我们家扯上关系了。你给我的钱,我都花了。”
乔子楚听完这一席话,脸色骤然大变,惊呼一声:“都花了?!那可是两千五百两!”
乔姿蓉下意识把耳朵堵住了,真是一个锅里吃不出两种人来,她和乔子楚还真像,第一反应都是听到了钱。
“急什么,办了几件大事儿你没听到啊!”乔姿蓉白了他一眼,“家中要出大事了,你作为男丁,要扛起责任来。以后不许再与宋景之鬼混了,他爹不是好人,他耳濡目染能是什么好东西?”
乔子楚惊掉了下巴:“你是我二姐吗?”
乔姿蓉不耐烦地掐了他一把:“疼吗?”
“疼。”乔子楚说。
“不是我,谁能忍心掐你?”
乔子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为何二姐你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个人。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跟宋景之出去玩么,爹爹不许我们跟他玩,你还总是不高兴。”
“我现在回头是岸了,我劝你也回头,若不是他,你能给雪儿画像么?若不是给雪儿画像,也惹不出大麻烦来。”
乔子楚有些委屈:“什么大麻烦啊,我跟雪儿姑娘只是朋友。你今日说去赎她,我还以为……”
“别想了!早日把十公主娶进来,比什么都强。你好歹也是中了进士的人,能不能早些去找个官当?”
乔子楚越发觉得二姐变了,还想再说什么,乔姿蓉把他推了出去,叮嘱道:“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回去吧。”
乔姿蓉没有睡,梳洗打扮了一番,去她爹院子里候着。乔太傅醉得厉害,睡到中午才醒,乔姿蓉送了醒酒汤进去,乔太傅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梦没醒。
“姿蓉,你这是……”
乔姿蓉满脸笑容:“爹爹,头可还疼?女儿给您揉揉吧。”
乔姿蓉说着就要上手,乔太傅往后挪了两下:“你怎么来了?”
“女儿想跟爹爹说几句贴心话。”乔姿蓉道。
“你能说出什么贴心话来。”乔太傅深深感到怀疑。
乔姿蓉知道从小到大,她也没做过什么事情是让她爹感觉到骄傲的,反倒是经常惹是生非,会有这种态度她并不意外。她扶着她爹去洁面,又亲手递上了帕子,缓缓道:“爹爹,子楚中了进士,还没有官职,女儿想着,爹爹能否在京外给他安排个官职做起。”
乔太傅一顿,看向乔姿蓉:“为官之事,岂是你一个闺阁女儿能议论的。”
乔姿蓉又赔笑道:“爹爹,女儿看明白一件事,宋丞相和镇国大将军联姻,不是个好事儿,八成是为了躲避皇上的选秀。咱们家也不能一直保持中立,这朝堂早晚要出事儿,不如早些让子楚出京去,安全一些。当然了,出京之前,还是要先娶了十公主才好。成亲这事儿,赶早不赶晚。”
“放肆!”乔太傅大喝一声,“国家大事,你也敢议论。”
乔姿蓉行了个大礼:“女儿自会去祠堂跪着,但女儿说的话,爹爹考虑考虑。女儿还有最后一件事请求爹爹,请爹爹容我说完。”
“说。”
“入宫选秀一事看,爹爹可否为姐姐做一次主,在圣旨下来之前,问问姐姐,她若不愿意去,便由女儿代替吧。女儿心甘情愿,说完了,女儿去祠堂跪着了。”乔姿蓉缓缓起身,在乔太傅的满目震惊之下离开。
乔姿蓉说话算话,自己去跪祠堂,才跪了一炷香时间,她奶奶院里的张妈妈便带着郎中来了,说什么都要给她号个脉。乔姿蓉起初并不明白是何用意,郎中诊断完毕,她身体好得很。
“再给查查脑子。”张妈妈叮嘱了句。
“张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莫怪,这是老爷让的。”张妈妈回答道。
乔姿蓉:“……”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她指望着她爹能够去内务府说和一下选秀的事情,然而过了两日还没有找她谈心,那这事儿八成就是没下文了。她有些生气,却也合情合理,从未培养过她,又怎么会此时把宝压在她的身上。
于是乔姿蓉决定主动出击,先从她姐身上下手。
如同前世一样,乔姿蓉半夜到了姐姐的房间,她姐姐并不在房间里,想来是跟之前一样,忧心忡忡睡不着,正在院子里发呆。她从枕头下拿出了那几封信,上面的泪痕足以说明一切。
此时,门响了,乔棉蓉回来,看到有个人影吓了一跳。
乔姿蓉赶紧出声:“大姐,是我。”
乔棉蓉松一口气:“小姿,大半夜不睡觉,吓姐姐一跳。”
乔姿蓉决定单刀直入,拿起信件来,乔棉蓉神色大变。
“你都知道了?”乔棉蓉问。
“大姐,跟他走吧。”
乔棉蓉眼睛里满是诧异:“小姿,你在说什么……”
“大姐,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瞒我。你既然深爱此人,甚至愿意为他放弃一切,那不如早做打算,跟他远走高飞。家中之事你无须担心,还有我呢。我可以入宫选秀,反正我生性薄凉,若是嫁到一般人家,还要侍候公婆,我肯定是相处不来的。入宫就不一样了,以我们这样显赫的家族,我必然受不了委屈,也不用日日讨相公的欢心,这么过一辈子,正是我所求。”乔姿蓉说得恳切,全是真情实感。
但乔棉蓉却是满面震惊:“小姿,你小小年纪,应该向阳而生,怎么有如此心境?你不能糊涂过完这一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还未遇到心爱之人,又怎么知道,未来的日子你相处不来?而一旦入宫,你能爱之人,便只有皇上一人,你没得选了。”
乔姿蓉点头,笑了笑说:“我已经选好了大姐,入宫就是我最向往的生活。你不用怕我是个草包,我已经偷偷学会了很多东西。你只管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咱们家总要有一个人过得舒心,为什么不能是姐姐呢?你明日就去跟爹爹说,你不想入宫,我已经跟爹爹说了,我想去。姐姐就成全了我吧。”
“小姿……”乔棉蓉已经是泪流满面,言语断断续续,讲述了她和心上人的故事。
那是母亲去世那一年,乔棉蓉带着弟弟和妹妹为母亲守灵,弟妹年纪实在太小,没一会儿便受不住被送了回去。乔棉蓉一个人在灵堂,有个不知谁家的少年过来陪她烧纸。
乔棉蓉从小便循规蹈矩,见状便立即与那少年保持距离道:“请公子去前院,这不合规矩。”
少年并没有走,而是拿出一方手帕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只知道,难过就是要哭出来,没必要憋在心里。你若是一直憋着眼泪不哭,你的娘亲见了,也会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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