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的尴尬,乔姿蓉全部都看在眼里,她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写,兄弟俩同时逛青楼,找的还是同一个姑娘,虽然都是正经理由,但对方却不知晓。

此时二人以略微嫌弃的目光审视对方,都在怀疑对方干这种事多久了。

乔姿蓉知晓他俩身份,可在场的其他人却不知。

高言许和高天琪对视良久,二人终于在沉默中,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只听高言许说:“相聚便是缘分,不如咱们拼个桌吧。”

高天琪笑了笑道:“也好。请。”

“请。”高言许也附和一声。

兄弟二人十分谦让,都让对方先走,但不难看出,高言许只是让一让,以他的身份,高天琪也不敢走在高言许的前面。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越过了乔姿蓉,进入了乔姿蓉的映月包间。

乔姿蓉整个一个大傻眼,她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兄弟二人,甚至在这一刻产生了幻觉,难道他们俩也是重来一世?不然为什么,如此自然而然的就进了她的包厢,问过她么?

跟乔姿蓉同样纳闷的还有老鸨,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老鸨问道:“公子你们三位认识?”

“认识个锤子。妈妈,您这太乱了!”乔姿蓉恼怒道。

老鸨一脸愧疚:“公子莫要生气,老身也没遇到过,这真不是老身安排的。”

乔姿蓉心想,当然了,你可不敢这么安排,他俩要是事先知道,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老鸨见乔姿蓉不说话,生怕得罪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又连忙说道:“老身这就去准备一些好酒好菜,公子消消气。”

哎,乔姿蓉一摆手,转身进了包厢,随手关上了门。

这间包厢是圆桌,与上次她和高言许去的那个分桌而食的不同。高言许坐在了主位,高天琪坐在右手边,然后是雪儿姑娘,只留了一个靠着高言许的位置给她。乔姿蓉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她在思索,这俩人到底认不认识自己。

“这位兄台,实在叨扰了,快请坐吧。”高言许出声道。

乔姿蓉仔细盯着高言许看了又看,高言许十分坦然,并没有将过多的关注留给她,这的确是对陌生人的目光,难道她想多了?她又看向了高天琪,高天琪却全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一直看着雪儿姑娘。

无论如何,在这一刻,乔姿蓉决定,对过去的经历只字不提,只当一切都是全新的,她也是全新的。思及此,她心中豁达了不少,在高言许旁边落座,假装不知二人身份,与二人说起了客套话。

“既然大家都是为雪儿姑娘慕名而来,那便当真是缘分,共饮一杯如何?”乔姿蓉举起酒杯,想着她爹平时提酒的样子,有样学样。

高言许率先举起了酒杯,高天琪瞧见他哥举杯了,也连忙端起来,三人碰了一杯,乔姿蓉一饮而尽,二人却原封不动端着酒杯看着彼此。乔姿蓉狐疑地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这里似乎有两股较劲的气流。

高天琪率先开口,笑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这话是对乔姿蓉说的,乔姿蓉不明所以,微微点了下头:“不怕二位笑话,在下家中并不富裕,攒了许久的钱,才能来见雪儿姑娘一面。”

高天琪露出了几分同情,道:“难怪,公子被那老鸨骗了,给公子上的是劣等酒。我带了上等的花雕酒,不如咱们尝尝?”

高言许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恰好被一直盯着他看的乔姿蓉捕捉到了。她在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兄弟二人不但不信对方,也不信她,甚至怀疑她很可能是对方的人,所以方才谁也没喝酒。

乔姿蓉并不急着回话,把这个选择抛给了高言许。

只听高言许道:“巧了,我带了一壶桃花酒,最是适合三月喝,不如咱们换着尝尝?”

高天琪恭敬点头:“多谢公子,在下早就想尝尝京城的桃花酒了。”

乔姿蓉在心里叹了口气,八百个心眼子,菜都凉了。

“这位兄台意下如何?”二人又同时扭头问乔姿蓉。

乔姿蓉拿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她心想,你俩做戏带上我干嘛。她强忍着不耐烦,脸上挤出笑容来,脑海中是他爹赴宴时候的样子,她说道:“都尝尝!多谢二位兄台,能在一天之内喝到两种极品佳酿,真是三生有幸!”

“上酒!”兄弟二人同时击掌道。

片刻之内,两个小厮进来,送上了各自带的好酒,三人交换着饮下了一杯。

雪儿坐在一旁,一直微笑着,时不时为三人倒酒,倒是泰然自若。

乔姿蓉瞧着月色,时间不断流逝,她有些急了,画还没到手。她扭头看向雪儿,雪儿正给她夹菜。乔姿蓉点头谢过,顺势说道:“还未曾见听过雪儿姑娘弹奏,如今酒足饭饱,不如来上一曲?”

“公子想听什么?”雪儿问。

“化!蝶。”她故意在化字重音,意在提醒雪儿去取画。

雪儿听懂了她的含义,于是起身道:“那小女子就献丑了,请三位公子稍等,待我去取了琴来。”

雪儿冲乔姿蓉点点头,乔姿蓉心中一喜,想着雪儿还是靠谱的。

雪儿正要走,忽然听到高言许说了句:“不必如此麻烦!在下正好带了古琴,音色极佳,本就想赠与雪儿姑娘,姑娘不如现在就试试吧。”

乔姿蓉真想给他两脚。

雪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看了乔姿蓉一眼,然后转而对高言许道谢:“多谢公子。”

高言许再次击掌,小厮送进来一架古琴,放在了屏风前的案上。雪儿走过去随手拨弄了下琴弦,惊喜道:“果然是好琴!”

高言许笑了笑:“请吧。”

雪儿拨弄琴弦,指法娴熟若行云流水,从缝隙之间流淌出的琴声,顷刻之间灌满了整个映月。乔姿蓉有那么一瞬间,从质疑乔子楚,变成了理解乔子楚,这样的才女佳人,给她做一幅画怎么了?!

一曲终了,雪儿微微欠身行礼:“献丑了。”

“好!”高言许赞叹鼓掌,高天琪紧随其后也跟着鼓掌。

乔姿蓉猛地回过神来,鼓了鼓掌后又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若是能听到一首洞箫演奏的春江花!月夜,那该多好啊!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

她再一次将重音放在了花上,试图提醒雪儿咱们还没取画呢。

雪儿姑娘到底是明白人,又冲乔姿蓉点点头:“公子果然是知音,小女子这就回房去取洞箫。”

乔姿蓉喜上眉梢,雪儿刚迈出去一步,却赫然听到高天琪开口道:“巧了!”

乔姿蓉脸色微变,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她心想不会吧……

高天琪击掌,小厮抱着一个锦盒进来,他打开锦盒,里面正是一只洞箫。高天琪取出洞箫,赠与雪儿,道:“早就听闻雪儿姑娘擅长三大乐器,琵琶、洞箫、古琴,今日便将这只洞箫赠与姑娘。”

雪儿:“……”

乔姿蓉:“……”

她想哭。

为什么有人逛青楼,不光自带酒水,还自带乐器啊!

雪儿冲乔姿蓉尴尬一笑,转手去接了高天琪送的洞箫:“多谢公子了,小女子献丑了。”

雪儿开始演奏洞箫,高言许和高天琪兄弟二人再次举杯。

乔姿蓉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这位兄台,请!”高言许朝乔姿蓉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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