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传旨,乔姿蓉晋升为贵人,封号为瑜。
整个凌霄宫都喜气洋洋,觉得乔姿蓉终于出了头,才入宫不到一年,便连升两级。
只有乔姿蓉心里觉得晦气,高言许又骂她,不过不打紧,每个月比过去多了十五两银子呢。
这毫无理由的册封,也引来了一些非议,可见皇上还是没有翻牌子,大家也就没在当回事儿。纷纷猜测,或许是因为前朝。
整件事只有若水觉得可惜,总是不经意之间向她表示她不珍惜机会,就哄着皇上说几句能让他开心的话又不会掉块肉。
可乔姿蓉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话说出来, 若做不到,以高言许的性格,她的日子会更难过。她又不是天生的演员,演不了爱慕,更演不了深情。况且,她也不相信那个雪夜高言许真的是酒后吐真言。什么喜欢,不过是上位者的施舍罢了。
而她不屑于此。
除夕夜。
不比上次太后的寿宴是家宴,这次受邀的不光有皇亲国戚,以及朝廷重臣和其家眷,甚至还有附属国使臣。
上座依旧是太后和帝后三人,左边依次排序是各位亲王大臣,右边则是皇帝的妃嫔和使臣,浩浩荡荡满屋子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乔姿蓉排在妃嫔席位的倒数第二排,前面坐着的是一妃两嫔,和她并排的便是司徒怜雀。这是自从上回司徒怜雀打了她以后,二人第一次见面。
司徒怜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给乔姿蓉敬酒,有说有笑。乔姿蓉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便也跟她虚以委蛇。
总体上看去,这一场宴会,两个字足以概括,一个是奢,一个是假。
斜对着嫔妃席位的便是大臣和家眷,乔姿蓉远远地看见了她爹和刘大娘子,还有她弟乔子楚十公主夫妇。乔姿蓉有些激动,频频看着家人,乔家人今日却面色不对,仿佛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般。乔姿蓉和乔子楚的目光对上,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乔子楚勉强一笑,冲她歪了下头。
乔姿蓉明了,借口更衣便离开。
长明宫后花园中,乔子楚珊珊而来,姐弟二人总算有机会说上话,可乔子楚一开口便是:“出事了。”
乔姿蓉心里咯噔一下:“严重吗?”
“祸及家人。”
“我能做什么?”
“保全自己。”
乔子楚用力的握了一下姐姐的手,姐弟二人均是双手冰冷。
乔姿蓉踉跄一步,这太过突然。
乔子楚看了看四周,见有人朝这边来了,于是又叮嘱一句:“二姐,无论如何,保全自己。”
乔子楚松开手走了,乔姿蓉久久未能缓过来,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了花园的假山,满脑子都是乔子楚方才的话,保全自己,那家人呢?家人谁来保护?
一转身,迎头撞上了八王爷和十公主,二人神色慌张,她有些奇怪,十公主为何离席,没有跟子楚一起。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十公主却避开了,没有像往日那样热情地叫自己二姐,甚至也没打算跟她说话。八王爷高天琪驻足,看着乔姿蓉,似乎想说什么,十公主拽了八王爷一下:“八哥,我不舒服,咱们快些回去吧。”
乔姿蓉越发觉得不对劲:“十公主,八王爷……”
“八哥快走吧。”十公主再次拽了拽高天琪。
高天琪这才跟着十公主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跑回来,往乔姿蓉手里塞了个小药瓶,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说:“保重。”
乔姿蓉低头一看,瞬间瞪大了双眼,这个药瓶她太熟悉不过了,是涌泉河下的奇药——宁息丸。
她转身往前厅跑去,慌不择路,走到大殿侧门,她听到里面依旧歌舞升平,这才缓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稍微凌乱的发髻和衣服,走了进去,回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
司徒怜雀此时已经换了位置,去跟四位常在挤在了一起,她看了一眼司徒怜雀,司徒怜雀投递过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她又抬头去看她爹爹,爹爹十分坦然,但眼神之中有一丝的决绝。
乔姿蓉一整个心悬着,她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如坐针毡。
西域舞蹈正跳了一半,镇国大将军站了出来:“臣有一宝,想献给皇上。”
高言许微微挑眉:“是何宝物?”
镇国大将军一抬手,副将送上了一幅画卷,乔姿蓉瞬间觉得不妙,她下意识看向了乔子楚,乔子楚亦是皱紧了眉头。
镇国大将军将画卷抖开,说道:“皇上请看!”
画卷上一个红衣女子在雪地里翩翩起舞,神态悲悯,女子栩栩如生。
此画一出,满座惊叹。
镇国大将军眼见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此画乃是十驸马乔子楚所作,画中之人,便是消失已久的阳春阁花魁雪儿姑娘。”镇国大将军朗声道,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太后。
乔姿蓉瞪大了双眼看去,这幅画上并没有乔子楚的私印,但笔迹和画风的确是乔子楚的,便是她和乔子楚一直苦苦寻找的真迹。她攥紧了拳头,这幅画怎么会在镇国大将军手里。
镇国大将军又道:“皇上此画乃是臣前几日偶然得到,觉得画中女子有些眼熟,猛然想起臣巡查军营时,抓了个人,与画中人十分相似。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置,正巧今日国宴,便带来请皇上定夺。”
乔姿蓉不由自主捏了一把汗,这位镇国大将军便是宋景之的岳父,三个儿子皆骁勇善战。朝中能与他们家稍作抗衡的武将世家,便只有她继母刘大娘子家了。
高言许不动声色:“若是国事,改日再谈。今日朕与众爱卿乃是家宴”
“皇上,此事说是国事,也算家事。臣恳请皇上,见上一见。”
高言许眯了眯眼睛,还未等他发话,镇国大将军直接拍了拍手,手下带上来一个人。
那姑娘脸上有些脏污,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有些沉不住气的人已经露出惊讶之色,原因无他,若说方才的画上女子有些像太后,这真人竟然与太后有七分相似。
便是太后本人,也惊得朝前坐了坐。只是片刻,太后便恢复如常。
镇国大将军又介绍道:“差不多十个月前,京城有一桩奇案,阳春阁起火,花魁娘子雪儿消失。眼前之人,便是雪儿姑娘。”
“既是阳春阁的花魁,又如何扯得上大将军的家事,更何谈国事。今日除夕,朕还要与众爱卿一起守岁,此事明日再议。”高言许想将此事压下去,他已经觉察到了问题。
“事关皇室颜面,便是天大之事,还请皇上听老臣细细说来。”镇国大将军丝毫不肯退让,虽是恭敬的态度,眼睛却如同鹰一般,盯紧了皇上身边的太后。
太后摸着额角,虚弱地叫了一声:“皇帝,哀家头疼,不陪众爱卿守岁了。”
高言许立即躬身道:“母后早些休息。”
万静宜上前扶起太后,却听镇国大将军急声道:“老臣有个故事,太后不妨听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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