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直牵着李秀宁走过繁华街道,来到一处简洁整齐的摊位。
刚一坐下,一个三十岁的妇人连忙上前,笑着打招呼。
“城主您来了,城主夫人可真漂亮。”
“照旧还是?”
看向一旁有些局促的李秀宁,颜直低声问道。
“娘子,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一路走来,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招呼。
李秀宁只觉得既新鲜又难得。
往常随父兄出行,百姓像见到瘟神一样绕着躲开,几乎没人敢凑上来。
而在这新城,见到他们。
人人脸上挂着笑,好似邻居一般打着招呼,没有其他多余的礼节。
听到夫君的话,她稍微思考,出声道。
“甜的。”
这些日子在军中,与百来姐妹同吃同睡,吃的都是粗盐煮的大锅饭。
这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她,算是不小的挑战。
如今有条件,她更愿意按照喜好来。
“刘婶子,来两碗甜豆花,两碗咸豆花,再切两斤卤牛肉。”
“城主你稍等,马上就好。”
李秀宁目光盯着忙上忙下的妇人,眼中满是疑惑。
她还从未见过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
在大隋,士农工商,等级分明,礼教甚严。
商人不能务农,农人不能从商。
从商之家,一般富裕,家教定然不差,不会容许女子抛头露面。
可眼前的妇人,双手满是老茧,定然常年干农活,必定是农户,为何能从商。
社会分工不明,可是会出大乱。
见李秀宁一直盯着妇人,颜直大概猜到她心中疑虑,解释道。
“在新城,无论从商,还是务农,全凭个人意愿。”
“可他一女子,为何?”
面对李秀宁的追问,颜直叹息一声,忙将刘婶的身世道来。
刘婶子早年嫁一良人,日子过得富裕。
可朝廷招兵,丈夫、小叔死于兵役。
家中独剩婆母和幼女。
家中三个女人,等待她的不是相互扶持,而是基于礼教的欺凌。
婆母将两个儿子之死怪罪与她,以她女儿为要挟,将她典当给邻村光棍作妻子。
生下孩子后,又典当给另一家,如此往复。
五年时间,遍地都是她的血肉骨血,可无一处是家。
最后,她抱着刚生下,要被典主溺死的女儿,带上被婆母磋磨的不成人样的大女儿。
趁着雨夜,跟着逃荒队伍,来到新城安家。
颜直可怜刘婶的遭遇,将豆腐配方给她,这才过上好日子。
三年时间,无数媒婆上门,她宣称为夫守节,终身不嫁。
听闻刘婶子的凄惨遭遇,李秀宁和小兰两人早已哭红了双眼。
颜直见她们这般,只得苦笑摇头。
刘婶子还算幸运的,大隋不知有多少寡妇村、寡妇县、寡妇城。
这些女子在夜深人静时,无声哭泣,哀世道艰难,女子苦命。
不一会,豆花和牛肉端上来。
李秀宁小口吃着豆花,像小猫咪一样。
另一桌小兰和小顺子两人,大口喝着,瞬间就吃完一碗。
吃完豆花,目光盯着眼前一大盘牛肉片,李秀宁好奇问道。
“夫君,城中多病牛吗,怎么家家户户都吃牛肉。”
大婚那日,她见到新城每户门口都摆放着牛羊肉。
羊肉倒还好,牛肉可不常见。
在大隋,只有病牛、老牛才会送上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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