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你是海岛来的?”
嗯,青年倒也直爽,“汫洲的,家里世代打鱼,这些都是家里人弄上来的,本来都是卖给供销社的,但是家里老人病了,需要钱,供销社卖不上价格,我爹就让我直接来这边试试,市区我是不敢去的,但你们这边离市区不是很远,离我们又有点距离,又不是同一个公社,风险没那么大。”
青年的坦率让向南很欣赏,“你这些生蚝看着不错,而且都去了壳,这里一共有多少斤。”
“大概十斤的样子。”青年把另外一个木桶的盖子也掀开了,“这里也是生蚝,不过都是个头小点的。”
向南一看,还真是,一个个看着也就是拇指大小,“这是蚝仔吧。”
嗯是的,青年笑了下,“这个做蚝烙好吃,不过蚝烙费油……”话没说下去,这年头家家都缺油,所以刚才他没给向南推荐这个。
做菜的油对向南来说不算问题,他点了点竹筐,“这里有多少斤鱼饭?”
“二十斤左右吧,都很干净,家里就是做这个的,这些都是我娘和嫂子处理的。”
嗯,你打算怎么卖?
啊?青年愣住了,“你,你,全都要?”
是啊,不行吗?
行行行,那可太行了!青年有点激动,有点手足无措,“我中午就到这里了,等到现在,你是第一个想买的人,那个,”他搓搓手,“这个我们那边供销社收购价去壳生蚝是五分钱一斤,咱们,八分钱一斤行不行?”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南挑了挑眉,这么便宜?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汫州就是海岛,那边盛产生蚝,生蚝在那里家家户户都不缺,供销社收购也收购不了多少,再加上这年头保鲜技术有限,没办法运到远一点的地方,最多也就是周边几个城市流通了,卖不上价格很正常。
不过这是供销社的价格,黑市嘛,翻上一倍也是正常的,“那个鱼饭呢?那个怎么卖?”
“鱼饭贵一点,”青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供销社一毛五一斤,我给您两毛一斤可以吗?”
向南打量了青年一眼,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紧张得脸色都出汗了,神色期盼又窘迫地看着他。
“大的生蚝十斤,蚝仔呢,有多少斤?”
“十五斤左右吧,只多不少。”
嗯,向南点了点头,“这些我都要了,大蚝小蚝都一个价吧,一毛一斤,一共二十五斤就是两块五,鱼饭你卖便宜了,我给你三毛一斤吧,二十斤的话是六块钱,一共是八块五。”
向南掏出一张五块四张一块钱递过去,“这里一共是九块钱,剩下的五毛钱就当是买你的这两个木桶和一个竹筐的钱。”
青年愣住了,摆着手,“不不不,这个木桶和竹筐都是自家做的,不要钱,您要就送给您了,我,我,我找五毛钱给您。”说着,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口袋。
向南一把按住他的手,“行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家里老人生病了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拿着吧,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每隔半个月给我送点你们那边的海鲜来,我家里人爱吃这个。”
青年眼圈都红了,突然弯下腰深深地给向南鞠了个躬,“大哥,我叫洪海涛,家在汫州公社下面的黄冈大队,您去了随便打听洪大鱼就知道了,洪大鱼是我爷,是我们当地很出名的老渔民,我是他的大孙子,这次,就是我爷风湿病犯了,疼得实在受不了,家里人想着送他去市里医院给好好治治。”
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孝心的人,还是值得帮一下的,“我姓向,是白水村的知青,白水村你知道吗?”
“知道,我有个堂姐就是嫁到了你们那边的。”
哦?
“我堂姐叫洪水妹,嫁给你们白水村大队长的大儿子。”
洪水妹向南不知道是谁,但是说起大队长的大儿子他就知道了,“林保国?”
是。洪海涛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着,要是这些东西都卖不出去,实在不行,就去找堂姐借点钱。”
向南这下更放心了,“你赶紧回去吧,你是怎么来的?”
走着来的,“从我们家那边走到这边大概要五个多小时吧。”
那赶紧走,回去估计都要晚上了。
洪海涛问,“向大哥,要不要我帮你把这些东西先送回去?”
不用,就这么点东西,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拿不了?
那,谢谢您了,半个月后我去白水村找您。
行,“知道路怎么走吧?”
知道。
向南等洪海涛走远了,先把竹筐挎到右手臂,再左手提一个木桶,右手提一个木桶,七绕八绕的,就绕出了小巷,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选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空间,拍拍双手,该回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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