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伊眉心微扬,她嘴角淡淡的上扬着,脸色挂着笑意,“哪有,玱玹,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她偏头看向玱玹,反问的语调质问着。
玱玹勾了勾唇笑道,“都不算麻烦。”
温伊挑了挑眉,很满意的又回身看向皓翎王,“看吧,玱玹都不觉得我是个麻烦。”
皓翎王上下打量着温伊,“阿思,去看一看母亲,她这么久没见你,日日都在挂念着你。”
温伊笑意凝固在此,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是支开她的话,但她又怎能拒绝呢,她淡淡的点点头便折身往玱玹身侧走去。
她对着玱玹眨了眨眼,简单的做了个怪相。
玱玹不禁失笑。
可当玱玹再抬眼一瞧皓翎王时,他又将笑意收敛而起,目光平和。
他上前了一步,规矩的站在皓翎王身前几米处,“师父。”
玱玹行了礼,微弯着腰。
直至温伊离去,皓翎王才将目光落在玱玹身上,“怎么回事?”
皓翎王从少女来那一刻,他就发觉不对劲,若是当日温伊回来便见了他,恐怕比这情况还要糟糕许多吧。
玱玹双膝一跪,双手合十,微微弯着腰,低着头,“是徒儿无能,未能护住阿思,被辰荣叛军所伤,身体未能恢复。”
他就该明白,皓翎王便能一眼瞧出异样来,就算温伊再怎么去隐瞒,又怎会瞒得过皓翎王呢。
他也没打算隐瞒,老实承认,他的问题。
皓翎王微叹息一声,他单手一抬,“坐。”
他向来对玱玹并不严厉,反而慈祥不少,只是他多了分心疼自己的女儿受伤罢了。
玱玹这才起身往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直着身子,贵族气息拥兵自重一般。
他神色温冷又敬畏。
“你与阿思,是兄妹,我希望你能谨记。”皓翎王收敛起温柔,他将手搭在自己膝盖上,目光凝聚着严厉。
玱玹身子一僵。
他瞳孔一缩,极淡又极为不明显,目光含着失落感,却又划过一丝不言喻形式中,只是淡淡的低了低头。
“徒儿谨记。”玱玹宣告,他默认了下来。
他与温伊从小打闹到大,又待阿念如亲生妹妹,他一开始都一视同仁,可两人终究是不同的,他后来便失控了。
无法用在阿念身上的法子放在温伊身上,温伊心思多,他总是会花些心思在温伊身上去,而温伊又总受能猜透他,让他觉着在温伊面前,就是空白的,将心底的所有不适显露了出来。
他愈发的觉着舒适,便到后面愈发的放肆纵容了自己。
自己也不知对温伊的情感,是否还在兄妹环节中,他只是贪恋着,并没去划分,而这一刻皓翎王的一番说辞,将他点醒。
温伊是他妹妹,不可越了矩。
皓翎王听了玱玹的答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玱玹,此次去可有发现什么?”
玱玹见着回了正轨,便顺着话而去,“清水镇有个玟小六,他懂不少奇珍医术,在清水镇待了三十年,确实疑点重重。”
他又说了一番。
皓翎王微微皱眉,“将那玟小六带回来。”
玱玹一听,自然是不辱使命,他应下后便出了大殿,不敢有多的一分不合规矩。
他一身纯白纹路,里衣有墨蓝格子条纹衬托,衣肩宽而轻盈,发丝盘住,额前显露,鼻梁高挺而又神色温冷自若,帝王气息欲盖弥彰。
侍女们皆行了礼,不敢冲撞了玱玹。
玱玹绕过一圈又一圈的梁祝,一路朝北,自身的住处与温伊的北苑极为近,可他并未径直的往府中去,而是停留在温伊的后院外。
他顿住了脚步,见着漫落的桂花树,层叠雅黄灿金,鼻尖一划入浓烈的香气。
玱玹一到桂花树下,便觉着身边就存在着温伊。
她身上独有的桂花香气,让他时不时的觉着舒适安心,不禁还有一些痴迷。
“玱玹!”
一声稚气女音,清醒的在他耳边响彻。
他脑中顿然浮出温伊喜笑颜开的面容,儿时的笑意,无限的包容与含着温柔。
玱玹失了神。
他嘴角不禁淡淡的扬起,眼底的温柔漫落在表面上,目光直直盯着桂花树。
玱玹勾了勾唇,眼前浮现出三百年一来的一幕幕场景,他与温伊的点点滴滴。
是甜的。
他很快乐。
在温伊身边,从来不需要伪装自己,自己也不需要装容。
可当他回神时,三百年前那个小孩又消失不见了。
是他听错了。
玱玹低了低头,今日皓翎王的逐字逐句,他听了。
可他有些抵触,并不想与温伊分开。
“三王姬,那涂山氏涂山璟真有这么帅吗,只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难得的奇子,没想到小姐居然还和他成了朋友。”
若水乖乖的坐在地上,扬着下巴仰着头看着少女,眼中带着笑意与好奇。
温伊坐在椅子上,一张画卷掩盖住她的脸,斜着身子,单手持着画卷,扬言道,“可不是,涂山璟那容颜美得很,见了一眼都得欣赏喜欢许久,而且有个更是犹如神仙的大人,那风姿绝美无比。”
她没将相柳本名说出,是不想让若水再询问,相柳毕竟手辰荣军那边的人,若水少知道些为好。
若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小姐,你觉得涂山二公子好些,还是你去清水镇遇上的那位大人好些?”
温伊沉默了片刻,她唏嘘真心实意的想了想,可她分不出哪个更好,而她脑中冒出来的竟是玱玹的模样。
“都很好,他们又不能拿来做比较,不过在我心里,还是玱玹最好。”
温伊勾了勾唇,坐直了身子,画卷一落,在自己怀中,她眼角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月牙。
她三百年来没少夸过玱玹,而且几乎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赞赏他,而后玱玹也习以为常,但她自打去了清水镇,自己也能感受到很少对玱玹的赞扬。
而这一刻,她油然而生,自是真切又轻快。
她扬着笑意。
温伊目光直视,顷刻落入玱玹纯白纹路的衣卷,墨蓝条纹攥刻,面容微带笑意。
她整个身子一僵。
温伊耳根微微发红,她瞳孔冷幽色,却在望向玱玹那一刻,眼中的光都亮了起来,心都似然漏掉一拍。
她微微不适的撇过头,真是可恶,以前没少夸赞玱玹,怎么今日却有一丝窘迫。
她缩了缩脖子,又重新坐在椅子上,将画卷掩盖在脸上,佯装自己没看见玱玹一般。
“三王姬,虽玱玹公子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并且他智商极高,神力很强,但我总觉得玱玹公子对小姐有一种疏离感,要不然咱们还是去喜欢那个温柔又多金的涂山二公子好了,毕竟有钱有颜,他不是只对谁好,而是他对谁都好,若是有一天你们不和了,他也不会伤害小姐你的,而且这样的人很难找。”
若水静静地听了温伊的话,从开场白到现在的所有,她第一感觉就偏向了涂山璟这人。
她有理有据的说了出来,目光十分真切又诚恳。
不过若水说的没错,若是要找一个人,一定不要找只对自己好,而是他本身就很好的人,这样日后出了什么问题,她也不会因此如何。
可涂山璟是小夭的,她又怎会去挖人墙角,更何况她对涂山璟并没有另外一种意思。
她更多的是欣赏,涂山璟尊重她又温柔,她自然是尊重又喜爱涂山璟的,把他当做真挚的朋友来对待。
温伊将投头偏向若水,朝着若水挤眉弄眼,示意若水别再说了,玱玹都过来了,若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吗?
可若水却误解了似的,又很真挚道,“小姐,我说真的,我知你心中有玱玹公子,可他并不适合,就把他当做哥哥,找一个更能依托的。”
温伊扶额,她果真找了个笨蛋美人,“我没玱玹有别样心思,若水你胡说些什么呢。”
她窘迫的压低声腔,却故意让玱玹听见,她努力的挤弄着眼神,可若水却丝毫没感知到疑惑。
“明明……小姐,你该不会喜欢你说的那个冷冷的神仙大人吧?”若水见温伊否认,不禁有些怀疑,下一秒她怵而浮现出温伊口述的相柳大人。
那更不可能了,若水这些日子是不是又看了些言情小说,想这想那的,弄得她压根儿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死死的将画卷掩盖在脸上,算了,她都自身难保,若水还是自求多福吧。
“平日皓翎思,都是这般告知你,我玱玹这么差强人意?”玱玹步调轻盈,他几乎已然被桂花冗杂,闻不到他以往独特的香气。
他走到若水身后,又迈着步子往前走,走到若水身前一侧,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若水身子狠狠地一僵,她哪敢得罪玱玹,她不过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也就浅浅的吐槽了一下。
难怪当时温伊这般挤眉弄眼,终究怪她没看懂。
若水缩了缩脖子,狠狠地咬着下唇,“好像皓翎王找奴婢,奴婢告退。”
她什么没学到,就学到温伊的油嘴滑舌,只要遇到大事,就如同这般尴尬的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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