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休恬,缓慢而恬静,一切仿佛定格在画里。一缕阳光从被风吹得飘扬起来的窗帘上漏了进来,不急不缓的推动着光影变化,仿若时针一般为时间的游走划下了痕迹。

病房里入目皆是白,唯有那病床上的少年是唯一的一抹亮色。少年皮肤是经久不见阳光的白皙,连嘴唇都不见血色,唯有那齐肩的头发漆黑如墨。光影打在了少年的脸上,他秀美的眉毛微微皱起,前一秒好似就要羽化的俊美少年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少年皱眉后不久,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是被阳光刺了眼,少年又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睛时,眸里皆是茫然。

随同医生一起进来的赵念诗看到的就是如同琉璃一样脆弱的少年愣愣看着窗外的画面。赵念诗一瞬间红了眼眶,努力的抑制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语气轻柔的开口:“小瑾,怎么今天午睡醒这么早啊?”

少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才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本来黯淡的眸光染上了笑意,语气带上了愉悦:“妈妈今天不用出差了吗?”赵念诗听着自家小儿子这句问话,心里更是又多了一分心疼,语气更是又轻了几分道:“妈妈这几天都不上班,晚点小瑾的爸爸和姐姐也会过来。”少年听着赵念诗这么说,清澈的眼眸染上了疑问,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啊?是我又要做手术了吗?”

听着自家儿子这习以为常的语气,赵念诗既心疼又愧疚,心疼儿子这些年吃的苦,更是对儿子这对于这些病痛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的愧疚。但是,赵念诗想到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自己儿子很快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脸上又带上了笑意:“是啊,这是小瑾最后一次做手术了,我们小瑾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少年还是对自己妈妈的模棱两可的话不明所以,于是就把疑惑的视线转到了陪同妈妈一起进来的主治医生身上。医生似是明白少年为什么疑惑一样,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道:“因为已经有了和宋玉瑾先生配型的心脏,所以只要宋玉瑾先生的身体各项指标达标就可以进行手术。”医生只是回答了宋玉瑾的疑惑,却没有把刚刚在外面和赵念诗说的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是现在看来以宋玉瑾的状态来看,可能连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都没有。

显然,赵念诗是清楚这个失败的可能的,但是对于一个心疼孩子的母亲来说,只要有成功的可能就一定会去尝试,医生也明白这位母亲的苦心。

宋玉瑾明白了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被病痛折磨了太久,早就没有了小时候对于健康身体的期待。更何况,宋玉瑾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垮下来,好像每一次的睡觉都不会再次醒过来了一样。宋玉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再难过了,既然他们觉得做手术自己就可以好,那自己做什么要让他们难过呢,在这么多年的无望里,他们已经很难过了。

小时候,宋玉瑾每次都会问爸爸妈妈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和小朋友们一起上学,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待在这个白茫茫一片的医院里他们总是笑着说:“等小瑾病好了就可以去上学,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次次问,次次都是这个答案,宋玉瑾都已经不相信自己可以有出医院的一天了。

在这样的无望的日子里,宋玉瑾有一次心脏病复发。宋玉瑾疼的精神恍惚,他鬼使神差的拔了手上的针,忍着心脏的绞痛,浑身颤抖的下床,亦步亦趋的向着窗边走去,他想着这样也许就不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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