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晦顿住脚步,神情复杂。

云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就算回了海州又如何,你以为能靠文家坐稳家主之位吗,就算你不要那个家主的位置,文家又甘心吗,他们可是送了两个女儿给你。”

云晦的心越听越冷,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劝自己的兄长道:“云家家主从来都是有德有能之人,不是靠着姻亲关系尔虞我诈得来的,兄长你想左了。”

“唉。”云晏叹了口气,道:“阿末,就当为阿兄想想,我真的不想回海州。”

“哥哥你放心,父亲一定都安排好了。”

“太傅这折子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痛到朕心里去了。”赵光霖神情哀切。

站在底下的群臣也都哀伤不已,有的还偷偷用袖子抹眼泪。

云晦和云晏跪在群臣前头,看不到身后同僚的精彩演技。不过浮夸的抽泣声,还是让云晦心烦不已。

赵光霖一阵长吁短叹之后,又吩咐身边的常侍道:“再念一遍。”接着又对群臣说:“你们都要仔细听,认真听,云太傅一片赤诚之心是朕有负他啊。”

李横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罪臣云浩,年迈庸愚,尸位素餐,愧对先帝,枉沐皇恩……”

如果能把耳朵堵上就好了,云晦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赵光霖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隐藏不住的高涨情绪。可他偏偏又要装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

他命李横将请罪的折子念了三遍。

这才从皇座上起身下来,亲手将云晏和云晦扶起来。

“太傅一生为我大盛鞠躬尽瘁,最后竟因为对朕的误会郁郁而终,朕真是痛心不已啊。”

“是家父自愧伤了皇上的心。”云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这话理应从云晏的嘴里说出来。

赵光霖重重地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道:“朕从来没怪过云太傅啊。朕原以为太傅操劳一生,他的两个儿子能力出众是朕的江山肱骨,他老人家理应卸下重担颐养天年。谁知道,谁知道……”

“请圣人珍重,若是父亲在天有灵,得知圣人因他悲痛,他老人家也会不安的。”云晏请罪道。

赵光霖摆摆手安慰了几句,又与百官追忆了几句与太傅的师生时光。

“太傅仙去,你们做儿子的理应披麻尽孝。但是朕现在离不开云爱卿,只好忍痛夺情了。”

“为国尽忠,也是家父对臣的期许。”云晏连忙说。

“但朕不能一个儿子都不给太傅留,既然云翰林早早上表请辞,那就等朕祭奠过先帝,祭礼结束你再带着祭品归乡。也让太傅享一享先帝的香火。虽然太傅没入太庙,但朕知道先帝很是看重他。”

赵光霖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甚至都没有等其他大臣有无上奏,便退朝。不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朝臣们一改过去对云氏二人的冷漠,纷纷过来寒暄。

云晦借口身体不适,到偏殿大臣轮值时用的小暖阁歇息。

几位平日里能说上几句话的人跟了过来,云晦强打起精神与他们过了几句。

见云晦实在悲伤过度,这些人也没有多留,赶紧去找云晏套近乎。

小暖阁里只剩下云晦一个人时,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还是被赵光霖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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