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从我们来看,确实可怜和短暂。
他说:这是一种偏见,可能在朝菌看来,它们的世界完美无瑕,或者它们觉得生命很是漫长,要熬过大半天的时光。这大半天对它来说,可能和我们的九十年如出一辙也未可知。
因此,你还认为,世界是一成不变的吗?
我说:你的意思是,世界只不过是我们每个人不同的自我定义?
他说:因有镜子,才有影子,影子和镜子,实际又是一个。而我们人,却只是抓住影子,认知和定义我们的世界和生命。因此,我们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却活着不同的自我世界,始终活不到那个纯粹彻底的世界中。
我说:自我的世界,有什么特点?
他说:无常和生灭,是自我世界的最基本特点。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是一个无常的现象展现,无常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因缘。因和缘,在不断交织叠加发生着连续的作用,这个作用,呈现的特点就是无常,而从根本来看每一个因缘,其实都有一个起点和终点,或者说,都在生起和灭掉之间存在着。
因此,我们的亲人会离去、我们的身体会老化衰退、我们的情绪会生起和变化、我们头顶的太阳会东升西落、我们路边的野花也会开了又谢、我们的世界,全部都是这些生和灭。
生和灭构成的无常现象,因为和我们意识中的各类期待期盼和欲望相违背,所以我们会感到无常,其实无常这个词就是有常,有什么常?有这个无常啊,无常才是真正的有常正常自然啊。所以我们假若能够看清并且欣然接受无常,那我们的世界将会无比清静常乐。
接受无常,是要接受生和灭,接受一切事物的生和灭的本质,如果说,我们的世界是个怎么一回事,那么,可以说,成住坏空这四个字,可以描述、我们即是生生世世在这个成住坏空里倒腾。为什么?因为有个很强大的自我在这里经受和感知。
我问:有没有办法避开这个成住坏空呢?
他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避开无常的办法,就是接受无常,并非离开它,离开无常,你就正常了吗?不一定,有个无常可以离开,说明你还在无常生灭里转悠。
所以,你尽可以不去离开什么,你也不要去执着什么,你随着自己的无常因缘,始终保持那个没有无常生灭的心,就好了。
我问:那,我们用自我来认知的这个无常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吗?
他笑着说:世界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说:时空的意思,世是时间,界是空间。
他点头:时空,本就是我们意识对应的一个东西,你要说真实,它却虚幻,你说虚幻,它却真实,你的时空,因你才有存在的意义,因此,你无需在意世界的本质是什么,你只要好好地去活在你的世界。因为,世界和感知世界的,世界和呈现世界的,从来不是两样东西。
我点头:师父,我懂了,是心经里那两句话的道理!
老和尚把眼睛一闭,说:嗯,稍微有点点悟性,不错,不错,你懂了那两句话,以后就不会再沉沦在对本质和现象的分别执着里折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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