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试探问过:“阿姨,您认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吗?他叫莫念。”
“啊,有点耳熟呢,但我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见过了呢。”
女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轻笑道:“怎么啦?是你的好朋友吗?”
那个时候,他只是静静地注视了女人很久,然后虚伪地勾起笑容,摇头:“不是,只是之前听一个婶婶提起过。”
他知道的,眼前的女人在撒谎,但他看着那双与莫念极为相似的双眸,却怎么也舍不得走。
于是,他自欺欺人地抱着希望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可他还是失望了。
女人带他回去的第二天便将他转手卖给了一个地下组织。
每每他被打到浑身是血地丢进地下室时,他都会自嘲地勾唇笑道:“看啊,莫念,这就是你信仰的神,真的,好拉啊.......”
莫念拼了命的将他从地狱中救出,而他却又自己跳进了另一个地狱。
只是这次,莫念不会再出现了。
他时常在想,如果是莫念,他会怎么做?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很难过。
因为他知道莫念那个傻子,一定会微笑着告诉他:“没事的,阿辰,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
他把自己活成了莫念的样子,天真地,自欺欺人地,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没事的,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等着,一年又一年地等着。
他终于等到了她。
女人牵着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贪婪地舔着嘴唇,看着那群暴戾的男人说道:“这次的孩子比上次的更听话,更好,怎么说也得加点价吧?”
他不记得当时他的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一定很难看。
他冲到女人面前死死攥着她的衣角,红着眼质问着她为什么,女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脏死了!”
“脏?”他忽然笑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恶狠狠地诅咒着她,“那最好脏死你,毕竟我碰过的人都死了!”
女人怒不可遏地扬手扇了他一巴掌。
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半张脸,但他却感觉不到疼,顶着满脸的血,死死地盯着她:“去死吧!都去死!”
他不记得女人是怎么怒喝他,又是怎么指示着那群人殴打的自己。
他只记得当时,他嗓子里尽是血沫,却还在不停地嘶吼着:“都去死啊!去死啊!”
他恶心透了,这个世界。
莫念,你看到了吗?
这个世界真的,
好恶心啊.......
后来,女人离开没多久,他觉醒了。
那年,正值大雪纷飞,连绵不断的飘雪将整座城覆上了一层银装。
他被折磨的不省人事,那群人将他捅伤后丢到了城边的桥底下,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时,他腹部的刀伤深可见骨,重度感染,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身体过于孱弱,伤口久久不能痊愈。
他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怎么凭着一腔的愤恨与不甘,强撑着的那口气。
他只记得他像条丧家之犬,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漫天冰雪簌簌落下。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冷刺骨。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为什么每次大雪,他总是这么的狼狈不堪?
好像只要下雪,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他还是很讨厌下雪。
真的好不甘啊!
他艰难地翻过身,吃力地用手肘拖动着身体往前爬。
这一动,腹部的刀伤尽数磨裂,在纯白的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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