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萧夜之间,第三棋异军突起,百年筹谋,一招入局
只是当覃雨望走出冷院大门时,那方才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亦走到四书院去询问了一遭,但都没人看到那月茹嬷嬷的去向。
彼时时间已晚,覃雨望出宫后快速回了府上,将药包交给柳叶后,她走到房门前,朝旁边的房间看了一眼。
月色清冷,里面的灯已经熄灭,她垂下眸子,估计夜念斯已休息了。她从未听他讲过从前事,今日在梦中的一遭遭,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仿佛并不是旁观者,那种痛苦,她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一般。
她叹了口气,扬起杏眼,推开门去,走入玄关中,抬手护着灯油将祭烛点亮,从一侧拿起三文香火,在那块供奉着兰机皇后牌位的祭台前缓缓跪下,为她叩首进香。
她喃喃道,“母后,请您保佑夜念斯平安度过这一生,莫要重复前一世业果。我会尽我所能,守护好他。”说完,她起身将香插在炉中。
门外蓦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小心翼翼敲门的声响,“二姐,您休息了吗,心兰有几句话想问问二姐?”
覃雨望眉间稍稍一平,她从玄关中压腰走出,将入口遮掩好后,抬手开了门,门外江心兰手中提着点心,眉眼笑地像是一轮弯弯的月亮,唇角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格外可人,她甜甜地举起那小饭桶说道,“二姐,将军今日带回一些宫廷的点心,可是好一番嘱咐让我给你送来呢!”
覃雨望彼时是没心思吃这些东西的,她一来想不通那梦中所见到底是否是真,二来不明白那日萧沁被刺杀堕胎之夜,夜念斯为什么说她救他,才会加重他的劫。但是此刻看到自己的弟媳,或许是作为嫡姐,她心中对江心兰是有些体暖在,故而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牵着她的手拉她坐下,说道,“你和三弟的心意我收下了,近来身体可还舒畅?”
江心兰扬头瞧着她,“托二姐的福,这孩子可是乖地很,倒是将军素来瞎紧张,孩子都还没个成型呢,就已经在想抓周的事儿了。”她含笑摇摇头。
覃雨望在她身旁坐下,算着时间,到了景和十四年冬的时候,正巧就是大嫂和弟媳两人分娩临盆的时间,她顿时神色逐渐地紧绷起来,唇角的笑也淡了许多,只盼那个时候,这两个孩子迎来的是大虞盛世吧。
她握着江心兰的手,杏眼看着她说道,“心兰,我那三弟素来一门心思都在打仗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骁骑营元帅,对战功看地很重。若是平常日子里他有亏待你的地方,你可得尽数地告诉我,不能藏着掖着让自己受苦。”
江心兰含笑点点头,“二姐哪里的话,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家,心兰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她眼睛无意地瞥过房中的摆设,眸间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有些疑惑地说道,“二姐这屋里可是烧了什么奇怪的香?我怎么闻着总觉得奇怪?”
覃雨望一愣,眸子转了转,不紧不慢说道,“天气暖了,屋中湿气重,点了些香熏一熏,想你也是闻不惯的。对了,你方才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事情?”
江心兰收回眼神,脸上变得紧张起来,她抓着覃雨望的手稍稍捏紧,向门口看了看,再三确认后,离覃雨望坐地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姐,你听说了吗?当年兰家的案子,已经被翻案了。”
覃雨望杏眼中闪过一道浓重的疑惑,她侧眼看着江心兰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道奇怪,她稍稍垂眼,抬手从桌上拿起茶杯抿了两口,不动声色地说道,“兰家?哪个兰家?”
江心兰眼睛紧紧地盯着覃雨望,一五一十地和她说道,“早几个月前,我和将军还在南关打仗,发现在江南一带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当时约莫有近千人,自诩为兰家旧部,以夜王殿下的命兽蝼蚁为军旗,盘踞在南关一带,曾经多次于我们以粮草支持。”
“江南不少府衙上书要求重查兰氏谋逆一案,但是折子都被压了下来,此番我和将军之所以能按时回京,便是皇上暗谕,要求查明真相,平定江南之乱。现今将军已经能确定,那兰氏之案中惨死的兰机皇后、兰羡将军和兰邰镜丞相是被人冤枉的,夜王殿下也是无辜的,并不是佞臣之后。”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晨将军将此事秘密上报给皇上,却得到一条秘令,让覃武侯府,亲自出兵平定江南叛乱。至于这案子,皇上是不准备还兰家一个清白了。”
覃雨望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原来她梦中所见果真是夜念斯母族之覆灭。
可她却稍稍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她杏眼稍稍抬起,看着一旁似乎有些激动的江心兰,盯着她的眼睛问到,“心兰,你为何要将这些事告诉我?你所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江心兰看着她,并不躲闪,凑得更近了些,“二姐,你不认识,可夜王殿下都认识啊。只要武侯府一出兵,日后你和夜王殿下怎还能做得成夫妻呢?”
“那可是他仅剩的族人,可唯一屠灭他希望的却是你的家人,你要如何自处?”她语气稍稍硬起来。
覃雨望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尽管她的手已经冰凉透顶,但是她仍然相信自己心里的判断。
江心兰和她提起这件事,一定有她的目的在。
覃雨望轻轻问到,“那你希望我如何做?”
江心兰眸中冒着一丝亮光,“扶持夜王殿下,让他保留住兰氏的力量,为未来的夺嫡做好打算,这才是二姐该做的事情!”
覃雨望此刻心中是非常惊讶的,尽管她面上依旧平静,但是她着实没想到,平日看上去侠气凛然的三弟媳,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冷静地看着江心兰,“心兰,且不说你自从有孕后鲜少入军中,所得到的这些消息未能确定真假,就算都是真的,当今的皇上要灭兰家,你为何要我与殿下同皇权抗衡?”
江心兰似乎没想到覃雨望会是这样的答案,她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二姐,我只是把将军告诉我的冒死告知于你,却不想被二姐如此猜疑……”
“我没有猜疑你,”覃雨望神色有些冷漠,纵然江心兰是她的家人,是她疼爱体暖的弟媳,但是在这件和覃武侯府未来命数有关的大事上,她决不会含糊。
兰氏一案是否有冤情,她自然也想知道,但夜念斯这一世不能有暴君作为、覃武侯府这一世要像前世一样家族鼎立不倒,这两样是她的底线,决不允许因任何原因而突破。
她接着说道,“心兰,我希望你明白,夜念斯虽然是覃武侯府入赘的女婿,于我们也是家人,但他身上背负的事情,无需也不能用覃武侯府所有人的命去赌,”她冷冷别过眼神,“今日你的话,我全当没有听到,你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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