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岁岁年年,我们都会恩恩爱爱
山间碎月,夜幕沉沉,洞外冷风呼啸而过。洞中燃着橘红色的篝火,火焰上架着一口小铁锅,锅中盛着明澈的山泉水,随着不断加热,水面稍稍起雾,冒出蒙蒙热气。
在一片温暖之中,夜念斯缓缓醒过来,他睁开眼,眼前景象模糊,只觉得自己似是在一个山洞中,外面黑茫茫一片,那黑暗和寒冷滚滚而来,就好像随时能将他吞噬殆尽。
他感到身上温暖异常,在手的触觉恢复一些后,他摸到了那熟悉的绒毛披风,他稍稍垂头,鼻翼细微颤动,那独属于她的香气于他唇齿中相缭绕,他心稍稍安定下来,随即,胸口那伤的疼痛就逐渐明显起来。
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夜念斯黑眸一凛,随手捏住身旁一块石头,肃杀地盯着洞口。覃雨望脚步利索地走进来,杏眼看向他,见他似乎意识清明,眼底欢喜,“你醒啦?先别动哦,我把这些草药凿一凿。”
覃雨望上前坐在夜念斯身旁,为他挡住了来自洞口的风,她将手中的一个墨石小罐和椿杵放在地上,转身拉起夜念斯肩膀两侧的披风,给他向肩膀上围了一些,“下山的路被雪封了,我们只能先在这里住一夜,对了,殿下的伤是怎么回事?”她皱起眉头,“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她在大殿里,看到了那些带血的钉子,方才在夜念斯的膝盖上,她也找到了那刺穿膝骨的伤口。可是祭殿前后,却没看到一个人。
夜念斯靠在洞壁上,正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他皱着眉头,扶着地稍稍直起身子,再次尝试,却还是失败了。他立刻意识到,是那毒的作用。
他抬眼看向覃雨望所采的草药中,有几颗便是兰果,他朝那几颗果子伸出手去,却一个不慎,碰到了那眼看要沸腾的铁锅,滚滚烧开的水浇在他的手上,皮肤瞬间爆红,夜念斯几乎面无表情,抬手抓过那几枚果子而后吞了下去。
覃雨望愣了愣,她急忙拿出手帕将夜念斯的手裹起来,看到他嘴角稍稍吐出黑血,她心里一惊,“殿下这伤口,是有毒?你方才吃的这些果子,可能解毒?”
夜念斯没有说话,面色灰白,那果子入腹后感觉炙热如火烧,片刻之后似乎虫蚀一般,那剧烈的痛仿佛能撕裂他的五脏六腑,他眉间微皱,靠在一旁洞壁上,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覃雨望杏眼中闪过一道浓重的担忧,给夜念斯盖好披风后,她拿着弓起身出去,约莫有一两个时辰以后,她终于回来,打了一壶山泉水来,还采了许多兰果,放在她的包裹一侧。
夜念斯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尚能发出一些声音,但是仍旧吃力,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他黑眸看着覃雨望,神色中闪过一抹担忧,他左右看看,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划下几个字,“何时出京?”
正在加快速度捣药的覃雨望抬头看了眼,随口说道,“昨晚呀。殿下昨日走了以后,我心里怪担心的,于是就追出来陪你了,不过这里的路我有些走不明白,所以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到。殿下的伤,是不是被祭殿里之前那些太监所伤的?”
夜念斯黑眸稍稍低垂,那背后之人无兴趣于侮辱他,一心一意只想置他于死地,不像是小人得势的霸凌,反倒像是非此即彼的权争。且那人发现覃雨望后立刻让人撤退,说明他一定是认识她的,而且,不想让她知道他要杀人。
能对他恨之入骨,还不得不在远离京城、远离覃武侯府才敢动手的人,并不难猜是谁。
但夜念斯手中木棍并未写下一二辩解之辞,他缓缓点了下头,肯定了覃雨望所言。
“妥,等明日雪停了,我们下山,若是被我给逮到了,我可得好好教训他们!”覃雨望气呼呼地,杏眼眨巴了两下。
夜念斯却并不关心那些人的生死,因为此刻,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去做。覃雨望出京已经接近十二时辰,上次服解药是昨日,可她现在就在他身旁,两人之间是方寸之地,他要如何给她解药?
夜念斯黑眸左右看了看,发现了覃雨望包裹旁边放着的一把利刃,他抬手去够,却先一步被覃雨望一手推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殿下,你做什么?”
夜念斯黑眸冷冷瞥了她一道,身体已经痛地难以忍受了,但是他仍然坚持着,扬起疲惫的眼,像是看救命稻草一般看着那寒光凛厉的匕首,“二小姐,把刀给我。”
覃雨望拿起那刀,夜念斯伸手要接,结果覃雨望一把甩了出去,径直插在了洞口的雪地上,月光照耀在刀刃上,纤薄锋利的刀刃冷气逼人。
夜念斯黑眸中涌过一道复杂的意味,他扶着墙要站起身去,黑眸直勾勾锁定着那刀,却被覃雨望一把遏住,严严实实地裹在那披风里。
他怒了,却还是勉强忍耐着,嗓音清寒,“二小姐,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是我要问你吧,殿下,刀很危险的,万一伤到你怎么办?”覃雨望很认真地看着他说。
夜念斯靠着墙壁,胸膛稍稍起伏,他语气寒冷冰漠,似千里冰霜,“我说过,我的命,与你无关。我想死,还是想活,这是我的命。”
覃雨望将手中的墨石罐子咚一声放在地上,语气生硬起来,“我不许你放弃自己的命。再说了,你对我说话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我是哪里欠你的吗?”
她指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我骑了一天一夜的马,大腿都要磨出了,才找到你,你对我笑一下,安慰安慰,像个正常人一样体暖体暖我,很难吗?”
夜念斯黑眸看着前方,伸出手,“那你把刀给我。”
覃雨望杏眼转了转,“那是不是只要我把刀给你,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夜念斯稍稍咬紧后槽牙,“可。”
覃雨望抿嘴轻笑,随即严肃起来,站起身去,“这可是你说的。”
她转过身走出洞外,一阵冷风吹来冻地她直哆嗦,她抬手拔出那刀,收回刀鞘,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腰间拿出另一把已经将刀刃磨平的匕首,这是方才为了生火而牺牲的一把好刀,现在连草都砍不断,又钝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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