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帆不明白,邪教是什么当地必备的土特产吗?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

同时心里也有一种,看吧,老子就知道,终于还是来了的感叹。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陈玄帆张嘴,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唱歌?”王九一巴掌拍他后背上,打断了他的高歌一曲,“赶紧把树放下,咱们去接黑爷。”

“黑爷是谁呀?”

“黑爷是老秦头养的一条狗。”

“……”陈玄帆顿时有点不敢问,老秦头是谁了。

还好老秦头真的是个小老头,五十多岁。

他的院子里养着狗。

黑哥也确实是条狗。

一条大狗。

背高能到陈玄帆的大腿。

身体雄壮腰细腿长,皮毛光洁顺滑油亮,十分英武帅气。

想必在狗子界里,也是一只英俊的带头大哥。

怪不得被监牢的人尊称一声黑爷。

黑爷不用人牵着,老秦头跟它说了一句去监牢,它自己就溜溜达达的往监牢方向走。

陈玄帆和王九在后面跟着,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打更的老孙头,还有巡街的几个衙役。

他们一见跟在黑爷身后的王九,顿时就拍着腿骂他是属兔子的,跑的这么快。

王九呵呵笑道:“是我们头英明,让我来的早。”

言下之意,你们要骂去骂我们王头,可别骂我。

真是好下属,干的漂亮,王头知道,一定会很感动。

陈玄帆点头,表示学到了。

黑爷进了监牢,获得了大家的高规格欢迎。

有人送上了松软的面饼子、稀饭和鸡腿。

接着有个狱卒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九哥,这是要干什么?”陈玄帆惊了。

“干什么?当然是取黑狗血了。”王九一脸这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说道,“放心吧,黑爷的血是县城里最厉害的。等会儿给你装上一小瓶防身,保管来劫狱的贼人的邪法伤不了你。”

“……哈?”

这信息量有点大。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用两个呼吸的时间稍微消化了一下。

抓了邪教徒,所以晚上可能会有贼人来劫狱?

把黑爷请来是为了取黑狗血?

黑狗血是用来破邪法的法宝,这可以理解。

可是……

“你们要把黑爷杀了?”陈玄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接受不了杀狗,毕竟人命更重要。

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之前对待黑爷的态度。

这么恭敬的态度伺候,然后说杀就杀呀?太狠毒了吧。

还有刚才黑爷在自己面前,迈着雀跃的小步伐,一路自己跑进来监牢的身影。

这也……

“谁!谁说要杀黑爷了!”王九冲他一瞪眼,“我们只不过是要找黑爷借点血,你可别乱说话!”

瞪完了陈玄帆,又讨好的朝向大黑狗,嘿嘿笑道:“黑,黑爷,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别介意。”

“嗷呜~”大黑狗扭头瞧了一眼陈玄帆,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回过头去接着吃饭了。

这意思大概就是不怪罪。

陈玄帆张了张嘴,心道,这狗能通人性,不会是成精了吧?

“成精?你说妖怪呀?”王九摇头,“不会,卢仵作看过了,黑爷没成精,还是条普通的狗子。它身上有一丝祸斗的血脉,所以生来非凡。要是能活过三十年,又能学到修行功法,吸收日月精华,说不定能成灵兽。”

大唐对动物成精的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没伤过人,或者和人亲近的,那就是灵兽。

其中实力强大惹不起的就是仙兽神兽。

为祸人间的就是妖怪。

有能力为祸人间,人族又不太能打得过的,那就是凶兽。

这种分辨方式,会追溯到祖先曾经的所作所为,并上升到族群。

简单直接粗暴的分类方式。

对猫狗猪牛这种,和人类接触比较频繁的畜类,修行有成之后的划分也是如此。

妖怪修行十分不易,生活在凡人中间的这些动物,相比起深山老林中的兽类,想要成精还要更难。

除非有大能点化。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哎,黑爷想成精,难得很呐。”王九看着吃饱了肚子,泰然自若的蹲坐于前,被人从前腿上取血的黑爷,感叹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我听人说,动物要成精,首先得开灵智。灵智不开,蒙昧无知不懂修行。可这开灵智需要的是机缘。机缘,嘿嘿,这两字某是只听没见过。就是得了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血脉里没有传承功法,又无人点拨,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啧,你想想,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任人宰割,那得多痛苦呀?”

王九嘬着牙花子摇头道,“依我说,还不如当个不知忧虑只知吃睡的畜生。”

万物有灵,可要走上修行之路,就没有一个容易的。

反过来想,若是妖魔鬼怪那么容易能修成,猎妖军也不会只在郡城内驻扎。

县城里也不会这么太平。

两人说话间,黑狗血也取完了。

切开的伤口并不大,鲜红的血滴在一个洗脸盆大小的陶盆里。

陶盆中放满了清水。

血滴进去,在水中散开,将一盆水染红。

黑爷的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王头让它在这趴一会儿,给弄了一盆肉汤慢慢喝。

旁边还打包了一盆的肉,一半是给黑爷加餐的,一半是给老秦头的。

作为黑爷的主人,理应有一份。

等黑爷歇息够了,王九和陈玄帆就端着盆,跟在后面给它送回去。

“汪呜!”

和来前一样,黑爷四蹄翻腾,一路小跑回到家。跑到老秦头跟前,用黑乎乎的狗头撞了他的腰,然后冲着陈玄帆两人一摆狗头。

那意思,大爷给你赚的肉到了,快点去接一下。

老秦头熟练的从屋里拿出个篮子来,把肉装好,把盆递还给陈玄帆。

陈玄帆看看手里的盆,点点头。

看出来了,这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老主顾,轻车熟路的很。

只有他这个萌新,大惊小怪的以为人家要杀狗。

殊不知,大家都懂公平交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要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的硬道理。

回到监牢的时候,陈玄帆刚想去把自己扛回来的花椒树胡椒树种下,就见王九比他还快一步,抱着树苗就往挖好的树坑那跑。

……还真是属兔子的,跑的就是快。

有人愿意帮着干活,陈玄帆也不矫情,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等着下班。

“玄帆,过来帮我一下。”路过取黑狗血的耳房,就被里面的王牢头给叫住了。

“王头。”顶头上司叫,还是要给面子的。

陈玄帆走了进去,就见王牢头正在往滴了黑狗血的水盆里,加入各种东西。

他一眼就看到了盐,差点脱口而出问一句,是不是要做血豆腐。

幸好又看到了香灰和朱砂,才没没有犯这个愚蠢的错误。

其实这也不怪他。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被“饿”支配的男人,满脑子都是吃的很正常。

陈玄帆敢自信的说,如果面前是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和一个绝世美人让他选。

他肯定选大米。

吃饭,是需要手眼嘴通力合作,从口到胃再到心,才能品尝其中五味,体悟其间快乐的伟大活动。

美人,只会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来,这只毛笔你拿着,我往里倒香灰和朱砂,你从左到右的搅。”王牢头将手边一个大抓笔丢给陈玄帆说道。

“好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活简单。

往水烧开了的锅里,倒入面糊之后,也得这么搅拌。

这样煮出来的面汤才又香又绵。

“王头,我听说黑爷有祸斗的血脉,真的假的?”一边干活,陈玄帆一边问道。

祸斗是传说中的神犬,他到现在连只小妖怪都还没见过。

对神兽更是好奇。

“嘿,不知道,卢仵作这么说咱就这么听。”

“那这么说咱们县很厉害呀,那有没有天狗和玄猫?”

“有啊。”

“真有。”

“在哪?”

“天狗不知道,玄猫总在饭堂的门口晒太阳。”

“……”陈玄帆立刻想起了他说的那只猫。

胖的快走不动道了。

在他的印象里,猫这种生物,毛茸茸的。无论性格妩媚慵懒,可爱活泼,高傲冷漠都很灵动。可饭堂门口那一只黑猫,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四十多岁的抠脚大叔。

一开口还是个公鸭嗓。

如果那只是玄猫,陈玄帆觉得,自己至少能混个天庭六御干干。

至少颜值气质这一块,绝对能胜任。

“少年郎,别这么认真。有天狗玄猫的血脉,又不是一定能成为神兽。哪那么容易成精的?”王牢头把手边的朱砂和香灰都倒进了盆了,拍拍手道,“赶紧搅和,用点力气,我去拿葫芦。”

十几个巴掌大的小葫芦,黄色的。

打开葫芦嘴,里面冒出一股味道。

是狗血香灰朱砂混合,放置了很久之后的气味。

但意外的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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