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尘知道躲不过,拿起药丸就往嘴里送。又一片竹叶飘然而至,将药丸击碎,散落一地。“我说,不遵医嘱的病人是要挨骂的。”莫待的声音从竹林上空传来。

“谁?”胡冰清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落在她面前,像竹叶一样轻盈无声,“是你?”

莫待没搭话,将药碗放到谢轻晗面前:“温度正好,趁热喝。”

谢轻尘见那药一滴没撒,还热气缭绕,不禁暗自佩服。

在几天前的接风宴上,胡冰清和莫待见过面。那晚,谢青梧和顾夕漫都没出席,而谢轻晗也并没对这个江湖新秀过分礼遇,只略略客套几句便作罢。自然,她就更不会将莫待放在眼里。后来得知他是碧霄宫的弟子,也同样不曾高看一眼。酒宴上的莫待,虽冷淡不合群,好歹有问必答,也算礼数周全,完全不像今日,根本是另一副面孔。“莫公子这是干嘛?”

“伺候病人喝药,公主看不明白?”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弄碎药丸?”

“说到那药丸,就该我问公主你想干嘛了。你既不是医生又不通医理,凭自己的心情随便乱给别人吃药,可不是好习惯。得改。”

“谢轻晗说过,在天慕山,本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个外来客,管什么闲事?”

“这就是笑话了。公主既然知道我是外来客,江湖人,怎么还想着用天慕山的规矩约束我?只要我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二公子的规矩在我这里——不管用。”

“这么说来,你是要管到底了?”

“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莫待看着谢轻尘把药喝完,皱眉道。“我是不是说过,只能吃我给的药。为何不听?”

谢轻尘只是苦笑。

“笑笑笑,就知道笑!吃出问题了你就笑不出来了。”莫待瞪着谢轻云,嚷道,“他生病太久脑子不清楚,不知轻重也情有可原。你呢?也糊涂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息怒,息怒!”谢轻云陪着笑道,“我在家中辈分低,不敢违逆二嫂。所以嘛……”

“这怎么会是违逆呢?病人遵医嘱乃天经地义。我是大夫,当然要听我的才对了。”

“是,是!你说得对!只是……”

“只是什么?做错事还想找理由!”莫待嗓门不大,表情却很凶,“乱吃药是会死人的,懂不懂?”

谢轻云收了声,一副任打任骂,两头为难的样子。

慕蘅心想:想不到三公子演戏的本事竟然这么好。

胡冰清笑道:“莫公子指桑骂槐的本事堪称一流!”

“多谢夫人夸奖,这一点我很清楚。”莫待不冷不热地道:“夫人想治病救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有个臭毛病,从不让外人接触自己的病人。见谅。”

“若我执意要他吃,你又当如何?”胡冰清旋身坐下,姿势妙曼至极。“该不会你也想对我动手?动手可以,就是要轻点,别弄疼了我。”

莫待眯了眯眼:“我哪有胆弄疼夫人?不过,给夫人换个地方坐,我还是办得到的。”说话间,他已将那群侍女丢到门外,一个紧挨一个,平平整整地躺了一地。“有她们垫着,应该不会太疼。”

“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请夫人换个地方坐。”

“你胆敢动我一个指头,我父皇饶不了你!”

“我打了萧思源两耳光,他也没拿我怎样。”

胡冰清心惊:“你……你和我父皇是什么关系?”

“是你不能知道的那种关系。夫人是聪明人,有些事还是别追问的好。”莫待指了指大门,“出门,向东,不送。”

胡冰清满眼恨意:“有本事,你一辈子护着他!”

“夫人不说,我倒忘记提醒了。凡是我的病人,终身不得另找他人求医问诊,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行。我这个人心肠黑得很,最不懂得怜香惜玉。夫人冰雪聪明,必定懂我替病患着想的苦心,切莫越俎代庖。不然,我可不介意在夫人这张花容玉貌的脸蛋上做个标记。”

“你这是在给谢轻尘找麻烦!”

“是么?”莫待笑了笑,随手揪了根竹叶进嘴,“二公子要是有麻烦了,那他儿子是不是也要跟着倒霉?呀,那可太不妙了!按某人的行事作风,说不定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将那孩子杀了。他还那么小,太可怜了!罪过,罪过!”

“你混蛋!”

莫待笑道:“夫人这么喜欢夸人?好习惯,保持。”

胡冰清理好衣服,调整好笑容朝门外走去:“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莫待搭上谢轻尘的脉,倏地变了脸:“天心阁病气太重,闲杂人等还是不来为妙。要是不小心被传染了,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胡冰清带着众侍女远去,一步一步,雍容优雅,竟比来时还要妩媚动人。

谢轻云心情大好,凑到莫待面前,歪着头看他:“帅炸了!”

莫待往旁边挪了挪,指着他汗涔涔的身体,嫌弃地撇了撇嘴。谢轻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哼着小曲,兴高采烈地沐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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