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我是心疼公公年岁半百还要陪着我爬上去。”翟灵鹤卷折着官袍在腰间,一手捏着玉佩。

“花言巧语,磨蹭好了就走吧。”老太监心里发毛得想笑,辛将军怎么遇上这么个油嘴滑舌的主?

翟灵鹤才走几步,说着家常似的开了个头:“公公,兆京的盛夏难熬吧。不知道官员是否有防暑的补贴,我这等小官能领到多少?”

“过不了多久了,最多半月。补贴么,七品以上都有。不过翟大人不是有覃相这个后背吗?还看得上朝廷这微薄的补贴吗?”忠勇公公话里夹枪带棒的,免不了为辛归可惜,摊上这么个墙头草。

翟灵鹤恍如不在意,装作没听懂讥讽,“看得上,这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忠勇公公遇上他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闷气埋头死里爬。

怒火化为用不完的劲,满肚子的不值。辛将军看错人了,你全家都看错人了。

就不应该把陛下的计划随随便寄托于一个无所谓的人身上,至少也得个有底的,自己人吧。

各有心思,殿门前还需一道传话。翟灵鹤不急不慢整理着装,忠勇公公不经意抽回注意。

也是奇了怪这人身上没有半点热气,爬了这么久也不用气喘流汗。

【宣,刑部主事翟灵鹤觐见。】

两人相视点头,由忠勇公公领着翟灵鹤进殿。

生怕翟灵鹤不知礼数,好心的忠勇公公在旁边提点几句:“大人,谨言慎行。”

翟灵鹤小声嗯着,短短十几步很是听话低头走路。

目光所及最多瞧见左右官员的袍底,由青变紫。

【跪——】

翟灵鹤半提着袍子僵硬地屈膝,他真不适应这样的礼数。

“臣翟灵鹤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伏地叩首,官帽抵住地面而停。这一切连贯的动作在翟灵鹤本身看来很慢很慢,他每一瞬间都在强迫自己遵守规则。

皇帝雄厚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翟卿平身。”

如释重负地舒展了眉心,翟灵鹤行礼站直。宁邶就站在他前面,接触此案的相关人员都在。

皇帝:“如尚书所言,刑部翟灵鹤主功。当赏,赐、就赐前日锦州上供的银雪翎素茶一壶。大理寺携手督办后续,凶犯按律处置,其亲族赶出京都。”

“……”翟灵鹤显然是愣住了,他刚刚没听错吧。就赏了一壶茶,叫什么银雪翎……素茶?

不止是他呆住了,周围静默一片。

这和无封无赏有什么区别,静得可怕的金殿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翟灵鹤无奈领旨:“臣叩谢圣恩。”

朝会散去,翟灵鹤受邀去了莲花水榭用茶。皇帝派了个小太监领路,乍一看挺眼熟的。

这烈日更越发毒辣,似乎要把人烤熟。翟灵鹤眼皮晒得发涩,抬手挡住射下的灼烈。

小太监在前面用袖子不停地擦汗,汗珠浸湿了脖领子。

翟灵鹤挠了挠耳垂,误觉得汗水是自己流的。是凉的还是热的,他想知道。

水榭里没有皇帝的人影,石桌上放了一壶茶,一个杯子。

小太监直到这才将话传达翟灵鹤,“大人,赏茶就在这。喝完,奴才便送您出宫。”

“……臣……领旨。”回答得不情不愿,翟灵鹤甚至打心底暗骂了一句: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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