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观柔说得啰嗦,文氏面上又露出了难意。

“这些东西我如何一件件去找到,我并未用过这味药,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叶子、什么样的蕊儿才是正好的。——姑娘,我的好妹妹,你可认得?”

观柔说她认得,“在江都家中时,替母亲配过几次药。”

文氏皱着眉苦思了片刻,忽地露出了笑意,攥着观柔的衣袖带她朝外走,指着北面的一座假山说道:“这洛阳白牡丹我们这里也并不是没有的,绕过这座假山,后头就是昌仪宫的百亩牡丹园,里面似乎就种着不少的白牡丹。只是宫里的主子们总觉得这白纷纷的颜色似乎不大吉利,所以常年也不要我们这儿采了新鲜的送进宫去摆着,好好的牡丹,养在这几年了也没人过问缺不缺丢不丢……”

赵观柔懂了文氏所暗示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她对着赵观柔的面上堆出了几分十分热忱的笑意,又接着客气地说道,“赵女郎,这事我还烦请你为我辛苦几分。你既然认得,又知道该要什么样的叶儿什么样的蕊儿,你就去替我采些来配成这味药好不好?女郎的恩情,我心中自然是记得您的。”

眼下的情况里,赵观柔回绝的了她么?

按照赵观柔预想的情况,她应该只负责给文氏出个主意,文氏若能把东西配齐,她就为她制出这牡丹露来;文氏自己都买不齐东西,她的脸烂成什么样,也不是赵观柔能解决的事情。

可是眼下她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文氏旋即就让一个宫婢送来了一个小篮子递给赵观柔,请她去采些足够配药的回来。

只不过那个宫婢似乎有些惶恐,末了还是瑟瑟发抖地提醒了文氏一句:“姑姑,总管和大嬷嬷他们都说了,今日谁都不能绕去北院后面,这可是犯禁的事情。”

文氏正不耐烦,赶上来了个撒气筒,歹着小宫婢就掐了一顿,骂道:“笑话,这昌仪宫哪一处哪一日我没去过的,赶上今日我急用牡丹,就不给人去北院?难不成还是宫里的陛下来了?我不信!”

转脸对着赵观柔时,她又立马变得笑意盈盈地:“女郎,你也别听这些小蹄子的话,还是千千万万请你一定替我跑一趟罢,我这张脸要是坏了,你说我日后还如何见人呢!”

于是乎,在文氏堪称翘首以盼的殷切目光里,赵观柔还是去了这牡丹园。

北院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仪仗队伍、宫婢内监的动静。

观柔原本有些担心那个小宫女说今日北院不给进人,是有梁立烜后宫里的嫔御妃妾们来此游幸。

现下看来倒不是这么一回事。

既无事,她也就放下了心来,微微弯着腰在这方牡丹园中穿梭了起来,去寻找白牡丹的身影。

一路上打量着这昌仪宫的奢华精致盛景,观柔的心不知为何又抽痛了起来。

当年,前朝末代的那几位皇帝们是如何的贪恋享乐,才建成了这座富丽堂皇集天下之瑰宝而建成的昌仪宫。

四海同昌,龙威凤仪。

是为昌仪宫。

梁立烜的北地幽州军攻下洛阳时,梁立烜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他这辈子亏欠她良多,这些年来也没能让她过上几天清净的安心日子。

他日天下平定,他就带她去昌仪宫携手游玩,要把全天下最好的地方给她居住,会爱护她一辈子。

如今,这昌仪宫终是她一个人来了。

那么梁立烜呢?

这些年来,他又曾经几次带着自己的后宫美人们驾幸昌仪宫享乐?

环肥燕瘦在怀,他可有空思及自己曾经共患难的结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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