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我们的照片 想念若隐若现 去年的冬天 我们笑得很甜 看着你哭泣的脸 对着我说再见 来不及听见 你已走得很远。”
耳边伴响着再应景不过的毅然决然,倔强又伤心的歌声度过了假期的严寒湿冷,时间来到下学期。从三中转来三名新同学。其中齐肩短发的女生让人眼前一亮。她垂顺且流富光泽的秀发依稀可辨地有过染色的痕迹,而且浅色的棉衣里头直接是略为紧身的不知是背心还是T恤。再搭配破洞的修身牛仔裤,在当时无疑是火辣奔放的着装。但是据后来本人所说,这已经是她最保守的穿着了,不然更为破烂的牛仔裤都要串满银色的大链条。这名眼睛大到能让人不忍拒绝的女生叫梁木扬,在年级为数不多的女生中只她一人会穿衣打扮。自然而然地成为最吸睛引瞩的存在,说是一枝独秀也不为过。连高中部扛靶子李禅都派遣小弟毕恭毕敬地送来情书。
刚一下课,刘水图笑逐颜开地介绍新同学。他彬彬有礼又诚惶诚恐,要想热情又压抑着欣喜的模样把气氛搞得僵硬。而且难得这么正经的样子让我和老黄忍俊不禁。迅速调整了一番的刘水图手一招,郑重其事又微扬起嘴角,说:“梁木扬,我俩在三中老早就认识。这戴眼镜的是老黄,小眼睛的是姜心。”
不知不觉,老黄已经成为班上第三名戴眼镜的,或许是想换一种个人风格吧。简单打过招呼,梁木扬选择落坐在教室最后,左边刘思,右边是刚换过去的刘水图,老黄紧跟在另一侧。关系最好的伙伴全部集中在最后一排,自己索性选择和他们窝在一起。第一次隔着层层同学和重重书本远眺黑板,浑身漫遍了一种扎实又自由的安全感。
和新旧伙伴们玩玩闹闹很快过去一周。因为求学之途遥远,我爸让我放学后在学校附近的胡阿姨家吃饭。她家的小儿子赖南在一街之隔,县里唯一一所的重点高中就读。胡阿姨从镇上搬到离校门只一百米距离的教职工家属楼出租房。四室两厅的套房还剩一间小空房,她让我爸搬来一张床供我午休。学习之余连课外的生活都被安排得充实妥当。不过丁青离开后,我时常想起她。偶尔课堂上思绪飘零重新开起了小差。除去纸条与信件的纷飞,往日的欢歌笑语也不断映放。不由间浮现出了丁青安静听课的模样,看上去比自己积极主动大呼大叫的方式更成熟稳重。而且沉默不语的样子要酷上许多,要不然学一学她?很奇怪,某一些方面我居然能知行合一说干就干。随即毫不犹豫地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聆听讲课,不再参与任何教学互动。一天下来,全新的上课方式好像让自己变得酷了那么一些些。霎那间飘回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感觉丁青并未离开,自己也成熟了起来。
随后的化学课,刘老师的教学方式和当下流行的不走寻常路的广告语极其契合。连眼角的褶子都透着慈笑的他笑意盎然地说:“同学们全都靠过来讲台嘛,不要干坐着,到前面看得更清楚。”
正徒手拿着试管在酒精灯上加热的刘老师,突然抬起头严肃地嘱咐:“同学们,我这是错误示范,正确做法应该用试管夹夹着试管加热,我是因为忘带试管夹才这么做的,你们可千万别学我!”
一本正经认错的样子反而让同学们捧腹大笑,唯独我在努力克制。毕竟在模仿丁青,感受别样的冷酷的自己。导致我从化学课中最积极主动的人瞬间变成最沉默寡言的。同时我又假装不上进,不认真学习,仿佛这样一蹶不振才对得起年少那默然消逝的爱恋。所以我没有起身走近讲桌,只是单手撑着耷拉的脑袋,离得老远“隔岸观火”。
见我没有动弹,刘老师暂停下手头实验,呵斥声透过人群越整间教室:“姜心,你给我过来,别趴桌上!”不知是我走上前的懒散还是气体散发的气味的缘故,刘老师皱着眉头露出十分厌弃的表情,说:“你过来闻下这气体是否刺鼻。”不由分说地将集气瓶怼到我鼻子前,随即我就被呛个咳嗽不停。“你们都看到了吧,该气体是有刺激性气味的。”这下全班同学都记住了该气体的特点。
除了上课时的思念,之前每周还能盼望一下穿越全城而来的信,一直是我的精神食粮。在习惯的期待落空后,我又找到一种全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看小说。学校周边出租小说的书店林立,各家拥挤的书架积满了各种各样的盗版书籍,一天只需三毛租金。我和老黄几乎将所有书店的门槛踏破,主要寻找同一类型的网游小说,内容关于未来套上一种全息头盔便可身临其境地体验虚幻的世界,主人公在游戏里如何大杀四方扮猪吃老虎的。我还找到一本《寻秦记》的盗版书籍,但很快放弃。因为内容和剧版大有出入,有太多少儿不宜的情节,完全影响了项少龙在我心里的高大正义。
座位也提供有利条件。我们时常躲在后座埋头苦“读”,期间穿插着逗笑打闹。果然和最熟悉的伙伴坐在最后一排就是这么的趣味横生,尤其和梁木扬熟悉之后。因为她几乎每天都能掏出一张冒着新钞气息的百元大钞。于是又多了一项课堂集体躲避老师偷吃零食的活动。课间操的时间,梁木扬、刘思、刘水图、老黄还有我,一行人总是浩浩荡荡地前往食堂采购零食或现做的小点心。而且全场由梁公主买单。甚至买不起烟的时候都是抽梁木扬那造型奇特却不中抽的520牌香烟。
我也开始抽烟了。自丁青转学,生活中没有了期待,之前努力学习的动力包括克制的依附已不复存在。记得那个课间和刘水图、老黄到小卖部买烟,我对他俩说了一句:“也给我一根吧!”
刘水图一脸疑惑:“你不是不抽烟的吗?再说你也不会啊。”
“这不是没人管我抽不抽了嘛,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学会。”我学着课堂上观摩到的刘老师吸烟过肺的动作姿态,吐出在空气中瞬间消融不见的轻轻淡淡的烟雾。
老黄眼睛一亮,惊讶了一下:“我们教你这么多次都没学会,这下是谁教会的?”
“我看跟着刘老师自学的,他不是老趁我们做题的时候都要来一根吗。我连着观察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对了方法。”我似乎对终于学会了一项不属于学生的歪门邪道而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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