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新气象,幸运少见的接连而至。娇小的黄子孟提出坐教室最前头的要求,再加上我闲话骤减,黎老师便将我的位置换给了她。别急着怀疑,我确实不怎么说话,因为数学课我基本呈发呆状,其它课同样意兴阑珊。
班上的布局为同学两两一桌顺延下去为一组,共分四个小组。我被分配到离丁青隔一条过道的新位置。虽然还是第一排,离倒数第二排的丁青还有着不小距离,但至少是个正常双人座,为此我已十分满意。整个上午我摆摆这摞书、动动那处文具;椅子对齐书桌、听课端正坐姿,差点连老师的提问都要举手回答了。人生的反转就是如此之快,换作以前自己不举手才是少见多怪。看来习惯让人麻钝,可当时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幸好迢迢相望的过道没什么阻碍,和丁青还能对对口型,比划比划动作。再加上还有传纸条这样刺激有趣的项目,我还有什么好不知足还有什么好不快乐的?人家牛郎织女远隔银河每年一见都没说什么。但白天传纸条的次数不多,因为人家还要听课,晚自习才是主战场。由于间距着实太远,失准扔偏还需要乐此不疲跑离座位迅捷地俯身拾捡那份明目张胆却又能独享的乐趣。
当晚的自习课间纸条传得不够尽兴,课后仍投掷不停,只不过换成了零散在地色彩不一的粉笔头。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们的传丢技术已臻娴熟,换了武器也同样得心应手。这不,丁青刚蛮腰轻扭闪身灵巧躲过攻击,顺带又回掷一颗“子弹”,但意外失手扔到我隔壁的男生身上。内心奏响的欢快歌曲骤然停止,不妙的念头顿时冷森森地升起,右手也不自觉地垂放下来。因为惹到的是留级下来的赖发,他身高体壮又霸道,同班的男生基本不敢招惹他。
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望着揉搓后脑勺的赖发,盘算着该如何浇熄他的怒火保护丁青。同时又纠结言万一言语稍有不当会火上浇油,从而引火烧身,让自己在丁青面前丢脸蒙羞。就在踌躇不定的时候,赖发居然意外地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加入了粉笔大战。
更加惊讶和震撼的是,丁青川剧变脸般地收起嘴角笑意,迅落地逼近赖发身前。面对同等身高的后者,下颚微抬竟然散发出一种盛气凌人且居高临下的气势。进而她一字一顿撂下一句:“你扔什么扔?如果刚才是我不小心扔到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但这是我和姜心之间的玩闹,你瞎凑什么热闹?”
目睹憋涨着脸不敢回嘴的赖发的面色窘成了猪肝色,幸灾乐祸的同时又羞愧不已,而后又从心底淳淳地冒出了喜悦。羞的是被女生出头保护,喜的是看来丁青从未真正地对我生气过。原来她怒火中烧的样子是这样的英姿勃发,飒气全开。而且她还说这是专属于我俩的游戏。此时此刻就算一整盒粉笔倒我头上,我都乐意。
现如今,躲藏在纸条上的字迹早已被行步匆匆的时光抚去,其内容也大致忘记,但传递纸条那份历久弥新的愉悦我是一直铭记在心的。虽说有了先进一万倍的手机,不仅能隐秘地实时地发送信息,还能不受限制和不同班级甚至不同学校的对象交流。可即便如此便捷的沟通,在我看来远远不及教室里传递纸条来得开心快乐。因为传纸条不仅能当众独享两人间的秘密话语,尤其众目睽睽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和班上最漂亮最受关注的女生互动,这给我带来了不少飘飘然的虚荣感和自豪感。其次还有躲避老师的紧张刺激感,以及展开纸条的期待感。更重要的是,当时全身上下冒着泡的快乐更多是因为和伊人的沟通本身。这份欢喜激动早就让甩开的其它快感望尘莫及。
随后一节郑老师的晚自习,梁岸吉和我一起换到丁青前桌。不知是不是我过分敏感还是其它原因,我老感觉梁岸吉也经常刻意地找丁青说话。正当我胡思乱想,轻灵的声音打断了乱飞的思绪,盎意着天真纯然的笑脸上,蕴着星光烁烁的眉眼昭示着趣事即要分享。
笑眼怡怡的丁青对我欢声悦然地说:“你给我起了个‘老大’的外号,那我也给你起一个吧!”
“不好听的话我可不可以不要?”我猜想自己面部的笑意定是否定了提议,出卖了内心。
“不行,我觉得很好听。你先听一下嘛!以后我就叫你姜糊糊了。”
曼声妙语加上双颊深陷的酒窝,有一种自带的让人不容拒绝的魅力。
“浆糊糊?”
“不,是这个。”淡黄的纸张出现“姜糊糊”娟秀圆润的字迹,亦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娇俏可爱。丁青还一边调侃:“谁叫你脑袋里有这么多浆糊啊!”
低头写作业的梁岸吉突然抬头插话:“还挺好听的,顺便也给我取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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