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瑞恩先生,现在的教令院需要新的思想,新的观念,你任职院长一职已过半百,该退休了。”

大贤者的办公桌前,几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人,不带有一丝对前辈的尊重,反而是充满了威胁与不满。

短短几年,这些所谓的新贤们就依靠各种手段辞去了他们这些老一代贤者们的职权,教令院里面的高层几乎都换了个新,现在是轮到他了,也只剩下他了。

那些老同僚们,基本上都已经逝世了。

“我为前任草神树王大人亲自提拔的贤者与院长,且这几十年来明论派我一直打理的井井有条,先不谈成绩,光凭前一点,就应该只有现任的草神小吉祥草王大人才能够对我进行罢免吧?”

布瑞恩明白,他们只是想收拢权力巩固地位,所以才将先任贤者们一一踢出,为了这些,他们甚至能够栽赃污蔑。

“小吉祥草王大人因前任草神树王大人的逝去无比悲伤,现在不适宜接待任何人,我以大贤者的名义践行小吉祥草王大人的意志,暂时管理教令院,布瑞恩先生,这点不需要我一直重复吧?”

“一群肮脏卑鄙的蠢货……看起来你们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又怎么配得上‘贤者’一名,又是谁为你们加封的‘贤者?”

“当然是小吉祥草王大人,布瑞恩先生,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一,以退休的名义主动退出教令院;二,以违抗小吉祥草王大人的旨意被罢免。”

布瑞恩看着他们那贪婪的、丑恶的嘴脸,要不是当初其他贤者的对他劝解、对他们袒护,他早就把这些愚蠢的种子丢进岩浆里面去了。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无论你们是否承认你们的罪行,但总有一天,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布瑞恩摘下了耳边的虚空终端,这本来就是他被强迫着带上去的。

于他而言,这本就是个挂件。

“我,会以我的方式了结你们的愚蠢。”

他将虚空终端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些人没有任何惧怕,反倒是带着那副嘲笑的表情看着他。

他转身离去。

第二天,他回到院长室内,向它告别。

布瑞恩将象征着院长一职的衣冠整理地干干净净,将它们放在了桌上,也包括那枚徽章。

他看着这间他已经待了几十年的办公室,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挂着画像的墙壁前。

这里是历代明论派院长的肖像画,这个时候还没有照片一说。

布瑞恩摘下了老院长的画像,上面的他无比平静、慈祥,仿佛在一直在看着他。

“对不起了,院长,我没能尽好我的责任……”

他将画像重新挂了回去,又在墙壁前待了一会。

等到他走开时,上面已经多出了一幅画像。

布瑞恩整理好了房间内的一切,细心地将它打扫地一尘不染。

最后,他带走了一些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轻轻打开了门,又闭上了。

当他站在门口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是来送他的。

“院长,您真的要走吗?”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或许不知何时起,他的名字与故事已经成为了教令院的一部分,成为了许多学者们口中的传奇。

他是一位不老的学者、一位忠诚的贤者,以及一名合格的导师。

“嗯,或许我已经老了吧,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可您明明一直都那么年轻,您一直都坚守着自己的工作啊?”

教令院内部的权力斗争,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无能为力。

布瑞恩叹了口气,微笑着,没有说话,待到他们的抗议声逐渐平息后,方才开口。

“好了,各位,无论如何,这应该是我要教给你们的最后一课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

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布瑞恩扫过他们耳边的虚空终端,开口道:“知识,理当是用自己的方式所探寻出的真相……”

他的声音在院内回荡着,那些人也并未来阻止他的演讲,而是在远处观望着,就像他们从不渴望知识,而是权利一样。

“永远别忘记,脑袋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话了,布瑞恩向他们轻轻鞠了一躬,这节短暂的课程便由此结束了。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前,双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却微微颤抖着。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那些学者们还站在他的身后,目送着他。

“教令院,我还会回来的。”

……

予,斯达尔,还有朋友们,我已准备动身暂时离开须弥,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星星,你们应该会送送我的,对吧?

他站在山坡上,这里是最能够触碰到星空的地方。

回望他这一百多年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如一场梦一般。

恰好,风吹起,扬起了地上的灰尘,扬起了他的长衫,他拿出给他们的信封,举向天空。

信封在手中翻动、飞舞。

伴随着一阵劲风,信封飞向了天空,他凝望着它越飞越远,融入了星空之中。

星星们闪烁,不说话。

……

他站在山坡上许久,最后低下了头,准备走了。

“布瑞恩,今日的星势如何?”

他猛然抬头,隐隐约约看到了,星星们开始排列整齐。

“是由你们组成的祝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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