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什么时候感情破裂了?还彻底破裂?◎

尹迦丞被钟婧拍醒, 意识还未恢复完全,伸手拉过来被子把人往怀里扯,气息落在她颈间, 问她:“做噩梦了?”

钟婧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说:“对, 你就是我的噩梦。”

“我在梦里欺负你了?咬你了?” 尹迦丞揉了揉眼睛, 把人搂得更紧。

手抚到她肩头,他略显粗糙的指腹与他细腻柔软的肌肤摩擦,他摸了摸钟婧的嘴巴, 把手伸过去给她:“给你咬回来。”

钟婧长舒了口气, 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尹迦丞彻底醒了,以为她是失眠, 往常这种机会虽然不多, 但他自知有办法去哄她睡觉。

白天睡太多了, 须得让她累一累, 力气给她磨没了,她自然就困了。

尹迦丞轻叹一声,看着她,忽然觉得像这样在夜里四目相对的时刻,近来甚少。

他这段时间忙着操心手里这个科研项目, 对她也不够关心,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悄然瘦下来的, 腰又细了些。

他闭眼, 嘴唇压下来, 被她拒之门外。

不由想起他在语音里那恶心人的措辞, 钟婧打了个哆嗦,忍住心里泛起的恶心,大口呼吸。

“乖,睡不着我就陪你一起不睡,上堂课吗?”他手指摩挲在她耳后,想捧过来她的脸。

被人一掌掀开。

“上你妈!”钟婧忍无可忍,从被子里挣脱出来,毫不手软给他一记腿击。

钟婧从前练过空手道,不动手则已,动起手来极容易下手过重。

钟婧下床查看,并无明显伤势,拉他起来,拿食指指着他说:“我今晚去次卧睡,你别跟过来!”

尹迦丞第二天一早就要去实验室,原本是打算尽量把事情落实下去,下午早些回来,结果因为夜里摔的那一下,他尾椎骨疼痛感明显,不得不去拍了个片子,幸好没有骨折。

没有想到仅一天的时间,钟婧就将家里的东西清了个空,等尹迦丞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切又变得好像他们结婚以前的样子,门口连一双女士拖鞋都不见了。

餐桌上放着几张纸,尹迦丞拿在手里仔细看过,是钟婧已经拟好签字的《离婚协议。

他愣了好半天,靠在桌子边一条一条地往下读。

一、双方自愿离婚。

男方尹迦丞与女方钟婧于2020年12月4日在人民政府民政部门登记结婚。现因夫妻感情彻底破裂,双方自愿离婚。

读到第一条就读不下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感情破裂了?还彻底破裂?

他只有尾椎骨差一点裂。

尹迦丞给钟婧打电话,那边并没有拉黑和挂断,钟婧那边先是传来叮铃哐啷的收拾物品的声音,而后才是她说好的声音。

钟婧问他:“你回去了吗?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没有问题你签好以后我们约个时间去办手续。”

尹迦丞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钟婧昨天那一脚踢出来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他进厨房去烧热水,准备听医生的建议热敷一下,对钟婧说:“对不起,昨天是我和陆听南一起撒谎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钟婧对他毫无耐心,“解释什么?之前解释可能还有点用,现在我已经铁了心了。尹迦丞,我以为你起码会对我有所愧疚,没想到一直以来是我不够了解你。”

“我这几天很忙,等我确定好时间通知你去民政局,尹迦丞,你最近都先别来医院找我。”

“我前两天新收治了一个病人,是之前在你们医院做过手术的病人家属,好像是之前的手术不太成功,挺恨你们医院的,我看他在纸上圈圈叉叉的写过田教授的名字,没有什么医疗纠纷吧?”钟婧想起这一茬,特意提醒。

尹迦丞反应了几秒,“是不是叫陶大海?”

“嗯,前天办的住院手续,精神状态很不好。”

“我和田教授打个招呼提醒一下,陶大海的妻子是田教授的病人,上周做的手术,由于肿瘤生长位置特殊,术后出现脑瘫的情况,需要长期住院治疗,等待后续的手术治疗,这也是一笔新增的高昂费用,家属一时间很难接受也很正常。”

“不正常,”钟婧打断他:“陶大海有很严重的躁狂症,我推测是她妻子查出肿瘤的时候就开始有征兆了。”

尹迦丞离水壶远一些,去更清晰地听钟婧说话。

钟婧那边还在理东西,但她总是可以把患者的情况记得清清楚楚,哪怕自己还在和他闹矛盾,也丝毫没有降低自己身为一名医生的自我要求。

对面时不时传来异响,尹迦丞忍住想要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拉扯的欲望,问她:“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当面再聊一下,我真的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钟婧轻笑了声,道:“婚姻对你来说不过就是用来应付你父母的,为了丰满你这个劳模医生的人设,你需要一个不错的妻子来帮助你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不是吗?”

水声响,尹迦丞端起水壶往盆里倒水,贱出来几滴到他手背上,他面色始终如常,听着电话那边冷漠的声音,他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这样的主观臆断她不仅说出了口,还根本就是已经对他做好了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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