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刚刚把花给程晰了,”卢诗臣突然问,他又看着李松茗,“不喜欢吗?昨天你不在,我还特意让他们给你留了几朵,不然早被那些家伙抢光了。”

“不喜欢。”李松茗下意识地说,但是他听见卢诗臣说花是他特意留的,又犹豫了起来,有些踌躇地说,“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就是……”

就是因为那花是徐磬送给卢诗臣的,所以才不喜欢。

但是李松茗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他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讨厌玫瑰——明明以前并没有这样过。

但是他本能地知道这样的理由是不能够坦然说出来的。

“我也不喜欢玫瑰。”卢诗臣说,不知道是为了宽慰李松茗不必在意自己留的花,还是只是单纯地陈述自己的喜好。

但是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令李松茗心跳加速,就好像他和卢诗臣又有了某种共通点——他意识到,他正极力地在给卢诗臣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赋予特别的意义。

李松茗想,比起来去测徐磬的心跳,他好像更应该测测自己的,“那你喜欢什么花?”

“什么花……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呢,非要说的话,”卢诗臣若有所思地说,“大概是冬紫罗吧。”

“冬紫罗啊……”一个极其出乎意料的答案,李松茗说,“很漂亮的花。”

“你知道?”卢诗臣惊讶地说。

“我父亲是设计园林景观的,对花认识一些,给我讲过一些,所以有一点了解,”李松茗说,“原来卢老师喜欢这样的花……。”

“有点不搭吧?”卢诗臣笑道,“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喜欢,只是小时候种过,那会儿我们家住一楼,我家在门前开辟了花坛,种了很多这种花,还算有点感情吧。”

这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并不算非常熟悉的花,但是李松茗却还算熟悉——这是一种盆栽观赏常用的花,常常会栽在花坛或花径。小的时候李松茗父亲很常教他认那些园林景观常常会用到的花,冬紫罗就是其中一种。父亲还告诉过他,因为叶子宽大,会挡住阳光,其它植物生长在他们附近,往往无法生长,所以人们赋予它代表“占有欲”的花语。

其实父亲讲的那些关于花的知识李松茗其实还记得的并不多,之所以还记得冬紫罗,说起来还跟岑露有关——父亲和李松茗讲这种花的原因正是岑露说的那桩幼年趣事,那会儿李松茗因为岑露跟别人玩过家家游戏去了,李松茗不仅跟人家打了一架,连学都不肯去上,脾气闹得大得很。

连母亲也没办法,只好让父亲带他玩一玩,放松心情,指望小孩忘性大,过两天这事儿就过去了。后来父亲便带他去工作的地方,教他认花,其中就有冬紫罗,他懵懵懂懂地听父亲讲冬紫罗的习性,讲冬紫罗的花语,说了一些叫李松茗要心胸宽广一些之类、要学会宽容才能让岑露重新和他玩之类的话。

这应该是李松茗最早的童年记忆了。

“后来没有种了吗?”

李松茗看见卢诗臣的神情有一瞬间恍然,眼神像是在怀念某种遥远的时刻,很快就消失了,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搬家了。”

似乎是不便于再深问下去的问题。但是卢诗臣那种神情和眼神却让李松茗有些在意。不过谈话的间隙,他们很快就到了下一个病人的病房,他们继续去查看其他病人的情况,这短暂的谈话便无疾而终了。

查房很快就结束了,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途中他们遇上了程秋夏,李松茗和说了一句“程主任”好,程秋夏点点头,询问了一下他的伤口恢复情况,并且说如果现在还不方便工作及时和她讲——患者家属袭击医生的这件事让程秋夏也有许多麻烦,这种事属于医院有理也弱三分,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程秋夏都要废不少精力去应付,卢诗臣也接受了医务科的调查,确保那场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李松茗这个受伤者游离在整个事情之外。

和李松茗说完话之后,程秋夏又叫住了卢诗臣。

程秋夏说:“诗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她的神情非常严肃,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卢诗臣便跟程晰的李松茗说道:“你们先回办公室去吧,我跟程主任说会儿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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