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琴替客人收拾桌子,说:“你误会啦,那是阿哑的表妹!哪是什么女朋友……”
“哦,误会误会!”
张秀琴嘴角的笑容有点儿僵。
以前她没怎么放心上,今晚才发现,周涯在方珑面前仿佛变了个人。
平时一晚上听不到周涯开口说几句话,而且脸上总是一个表情,就算应酬客人,他也是不急不缓的态度。
可对着方珑,周涯的表情是生动的。
就算两人斗嘴吵架,周涯同样板起张脸,但和平时相比,其中是存在些许微妙的差别的。
张秀琴把脏盘收到一旁的餐具桶里,忽然回头,看向街道尽头。
摩托车的尾灯早消失在夜里,留给她的只有淡淡失落。
*
摩托车往镇北开,一束强光照亮前路。
后座的祖宗安静许久了,周涯也没刻意找话题说话。
他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载过方珑了,她自己有摩托,她的前男友们也有摩托,轮不到他接送。
时间再往前推的话,得到方珑念职高的那几年了。
有段时间,周围乡镇和村落出现一名流窜型连续强奸犯,受害者人数一直在增加,庵镇虽然还没出现受害者,但人心惶惶。
方珑念的职高在镇南,马慧敏担心她的安全,让周涯负责接送她上下学。
那时候的方珑比现在还难伺候,两兄妹一天说不上几句话。
周涯抽烟开车,一声不吭,方珑坐后面看书或听歌,也一声不吭。
两人中间隔着方珑的书包。
直到后来那畜生被抓住了,周涯才结束“保镖”任务。
今晚的周涯有些心猿意马,双手一直发烫,微微出汗。
他和方珑的距离靠得很近,近得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一下接一下,吹在他后颈,吹在他耳后。
迎面来的夜风冷冽,身后却是恼人春风,周涯被裹挟在一冷一热中间,有些难熬。
好不容易来到家附近的那道桥。
晚上和早上光景截然不同,桥上无人无车,没了大小摊贩,显得桥面宽敞不少。
桥下河水依然潺潺,月光被推成银絮片片。
车开至桥中间时,周涯背上忽然一重。
他深吸一口气,一手稳住车速缓慢刹车,一手已经往后,反手虚虚扣住方珑的手臂。
长腿踮地,周涯回头。
方珑睡着了,侧着脸,脑袋歪歪地抵在他背上。
反手护着她的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但周涯还是保持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手。
他没急着开车,先慢慢抽了根烟。
为了让方珑睡得更舒服一些,他往前稍微倾身,再放松肌肉。
烟抽完,方珑没有转醒的迹象,反而还开始磨牙和说梦话。
脊椎骨头成了传声筒,把女孩在唇齿间咀嚼的呢喃梦呓,传到周涯的耳朵里。
“快过年了……”
“工作……难找……”
“要包……红包给大姨……”
周涯静静听着,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怕吵醒了她。
片刻以后,他把一直搭在油箱上的运动外套摊开,往后一甩,披在方珑背上。
再抓住两条袖子,穿过两人的腋下,袖口回到他胸前,打了个死结。
虽然画面有些奇怪,但这样能把方珑稍微固定住,免得她往两侧滑。
周涯换挡,用很慢的车速往家里开。
沙哑难听的声音也放得很轻,轻得像一团云絮:“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有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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