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对象调入燎原厂!孩子能上省重点中小学!每家都能分房!

这三条消息一出,不但是让燎原厂的职工们兴奋了,甚至整个燎原县都轰动起来。

这年头,谁不想去大城市啊。

可对于县里的人来说,去趟肃南市就是难得的出门了,燎原厂居然能全部都搬到省城,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们就没听说过比燎原厂福利更好的地方。

所以,许如意都没想到的是,燎原厂的职工再一次成为了燎原县相亲市场的顶流。

这天她从厂里回家,就瞧见平时比较安静的家属区那叫一个热闹啊,都是些陌生的婶子大娘,闷头往里扎。

不过燎原厂这平房建造的时候并没有按着横平竖直,所以也不太好找,有个面善大娘大概是实在是找不到,扭头一见许如意,眼睛立刻亮了:“姑娘,你知道李大江家怎么走吗?”

许如意当然知道了,就是隔壁王婶子家。

她说:“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

大娘立刻笑了:“好好好。”边走,她还边四处看着,忍不住感叹:“你们这燎原厂这个福地啊。”

这话说的许如意一头雾水,大娘立刻就说:“你看看这旧房子,当初燎原厂在县里这些企业里,跟木艺厂是最穷的,但凡结婚找对象,一介绍大家都嫌弃,一家两三间小平房,谁家没两个孩子啊,结婚过来,都没地方住。”

“所以好长时间,厂里都不好找对象呢。”

许如意知道这个,所以当时在广交会上拿回了大订单,张大壮他们接连着结婚,就是因为原先条件太差,找不到合适的。

而且住宿条件差,许如意也知道,他们姐弟三个,至今还住着两间房,里面是书房加姐妹俩的卧室,外面是餐厅客厅加许为民的卧室,就这条件,也算好的了。

这位大娘提的李大江家,就在许如意家隔壁,也是两间平房,可是他家一个闺女两个儿子,现在只能妈妈带着闺女睡,爸爸带着儿子睡。

那天,她还听见王婶子在愁:“孩子大了要结婚这可怎么办呢。”

这位大娘显然很健谈,许如意话不多,她嘴巴就没闲着,“要是原先,可没人托我找燎原厂木艺厂做媒,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们那位许厂长太厉害了,听说厂里的职工结婚就分房,还能调进来,这整个县城的闺女小伙子都精神了。”

“我这里就捏了十来个。就这位李大江家,我就是来给他大闺女和大儿子介绍的。”

“他们的初中同学,保证聊得来!”

她说着突然看着许如意,“姑娘,你这岁数没结婚吧。”

供销社大姐的感觉又来了,许如意立刻就想说不需要,结果大娘没给她机会,仔细看看她很遗憾,“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这手里七八个男孩子,没一个配得上,这做媒啊,不能瞎做,得两边合适。”

“姑娘,大娘给你说,你这样的,就得找条件好的,漂亮的小姑娘太多了,嫁了不好的婆家,天天干活挣钱带孩子累死,漂亮不了几年。找个条件好的,不受罪。”

大娘这是为许如意好,虽然她并不想找,自己也不缺钱,但许如意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她指了指:“这个门就是。”

大娘点头:“行,那可谢谢你了。”随后就砰砰砰敲了门,当然,也眼睁睁地看着许如意进了隔壁。

王婶子自然不认识她,不过一听说她是县里有名做媒的赵大娘,立刻高兴坏了,拉着人就进了屋。

倒是许吉祥挺好奇的,问许如意:“姐,王婶子家怎么这么热闹?”

许如意就说:“介绍对象呢。”

许吉祥立刻就懂了:“是咱们要分房子了吧,我同学都在问,说是分到省城,就成了省城人了。他们都可羡慕呢。姐,”她也挺好奇的,“咱家也分吗?你不是单身吗?会不会就给你个单身宿舍。”

许如意就笑了:“按理是单身宿舍,不过我是全厂唯一一个特殊,所以咱们家也有套房子。”

这事儿许如意根本就没客气,总不能她带着大家致富,到头来带着弟妹睡单身宿舍吧。

再说,她是厂长,她都不要,底下的人就没法分了。

许吉祥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真的,姐,什么样的你知道吗?多大啊!”

许如意笑着说:“你别说还真有。”

设计院刚画了图纸出来,让许如意先看一眼,正好给了她几张户型图,许如意本来就是要给弟妹看的,专门拿了自己那套的图纸,这会儿从包里拿出来:“瞧一瞧吧。”

别说许吉祥了,许为民都凑了过来,就是有点看不懂。许如意就跟他们解释:“这个地方是大门,进来后这边是厨房餐厅,这边客厅,旁边有四间房间,咱们一人一间,还能有间书房。”

“这里是卫生间,外面……”她指了指,“我要的一层,所以有个大院子,到时候可以种种花草什么的。”

许如意就简单一说,他俩就看明白了,“这房子这么大?姐,那不是我都要有自己的房间了。”

许如意点头:“可不是?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你不是有家居店吗,到时候交给你。”

“哎,好!”许吉祥简直兴奋坏了,“我保证弄好。”

他们聊完了,王婶子院子里也传出来了动静,“好好好,周末就安排他们见面,放心吧,我这老大可贴心呢,绝对对人家好。”

赵大娘点头:“没什么不放心的,初中同学,知根知底的是不是?”不过她大概还是心里痒痒,打听了一句,“这隔壁住的是谁呀,那姑娘又漂亮又和善,说话声音跟黄莺似的,可好听呢。”

王婶子一听就笑了,“那是我们厂长许如意!”

赵大娘的眼睛都瞪得铜铃大,半天才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大腿,“哎呀,这就是许厂长啊,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有本事!幸亏我没给人家开口,我就是把燎原县翻过来,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你说啥神仙能配得上?”

倒是燎原厂这段时间的集中相亲,引起了办公室的注意,邬汇雍还召集各厂的办公室主任开了个会,很快出台了相应的政策——只有在通知下发之前领证的,才有此项待遇,但是分房政策和学生就读是不改的。

可就这样,也没阻碍大家的热情,县里的工作本来就少,多少待业青年在家待着没事干,燎原厂一个人顶四五个人挣钱,怕什么?

当然,如今燎原厂可是全体干的热火朝天,用大家的话说:“厂子都做到这样了,咱们可不能拖后腿!”

三月初的时候,光明厂的盘点终于到了尾声,整个厂子开始进行规划整改,许如意忙得团团转,也就一星期回一趟家。

每次回家,都能瞧见街边贴了红喜字的大门,家里的喜糖喜烟瓜子花生就没断过。

许吉祥掰着指头跟她算:“这周就有三家结婚的,我和哥哥都上学去不了,都按着你交代的,每家都随礼了。”

而同时,许如意也接到了一份期盼已久的通知——省厅终于下了文件,同意他们组建机床技术服务厂了。

这份通知从年前一直到现在,足足等了两个月时间。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许如意去了省城。

陆时章在办公室里等她,见了她立刻站了起来,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恭喜!”

许如意跟他也不客气,握握手后,立刻问:“通知在哪里?”

陆时章也不生气,直接将红头文件给她看,许如意拿到后都没动地,就站在原处,将两张薄薄的纸一点点看完,看完后,她才舒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上面写的简单明白,这个技术服务厂是由燎原总厂筹备运营,是燎原总厂的二分厂,也就是说,省厅没有任何指派,一切归燎原厂自行运转。

陆时章哭笑不得:“你也太好满足了,别人筹备厂子,要这要那,你就一个空壳就高兴了。”

许如意点点头:“要得少限制得少。我还真怕从省厅下来位领导当分厂长,那我就难办了。”

陆时章跟她已经很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心里话,但这事儿许如意说的在理,省厅下派的确可以搞好管理,但是对技术一窍不通,在发展初期,很容易变成阻力。

他点头,“什么时候需要,你就直接说。”

然后又问:“说说吧,你这肯定是心里早有准备,恐怕就等着这一纸通知吧。”

许如意跟陆时章没什么好瞒的,点头说:“其实一切就绪,就差通知。这个厂子我不准备做得很大,说是厂子,现阶段其实应该是机床技术服务办公室,配备两名管理者,十名销售,十名技术人员,以及技术工人三十名。”

这就有点太小了,陆时章说:“这么少人够吗?”

许如意点头:“这是我们进入机床行业的一个切入点,本就想着轻装上阵。这个技术服务小厂,一边是连接国内的各企业,为他们的机床提供维修升级改造的技术支持,另一方面,上次在东阳厂设备升级的时候,我也跟几家国外机床公司聊的不错,他们有意在国内寻找合适的代销商。我们准备成立大集体企业跟他们合作。”

“这样的话,就等于打通了国内外资源不平衡的问题,我们用掌握的较为先进的技术和资讯,为国内厂家出谋划策,进行设备维修升级改造。又通过我们代销品牌,将无论是价钱还是功效最合适的零配件卖给各厂。”

如果没有东阳厂设备升级改造的先例,许如意这么说,陆时章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现在,东阳厂那边的刃磨设备十台已经起运,下个月就可以到达夏国进行安装,随后其他的设备也会陆续发货。

他们的的确确用不可思议的价钱,将东阳厂打造成了一个半自动化机床厂。

事实如此,陆时章没有什么怀疑的,“那要是东阳厂这么一个厂子,你们不就得耽误小半年,这才能干多少?”

“我们只是提供技术指导,主要动手,还是依靠各厂自己的力量,这样一是节省成本,二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让他们知道这些零配件是怎么装的,干什么用的,这样以后才便于检查维修。”

“我们更大的精力,将用于以后的机床生产厂,当然,这需要很长时间。”

许如意这话落,就瞧见陆时章看她的眼神略有不同,他感叹了一句:“这自己人和国外人就是不一样!”

许如意就觉得这怎么听着像是从别的地方受委屈了呢,这么心酸无奈憋屈的口气。

果不其然,陆时章紧接着就问:“如果一台设备,你们不使用原厂配件,也可以维修吗?”

许如意现在已经有九成九确定,肯定有事儿。

她立刻说:“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国外的机床也经常会面临这种情况,他们如果在原厂找不到零配件,就会去成件生产厂订购,效果是一样的。”

陆时章点点头,突然道:“你对日本大建铁工所了解得多吗?”

许如意眨眨眼:“您这是有任务?”

这已经很明显了,陆时章压根就没否认,点头道:“是。”

厂子没开,先来生意,许如意自然欢迎,立刻说道:“有些了解,大建铁工所诞生于本世纪初,是一个老牌的机床生产厂,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美国出口机床。”

“咱们国家好像也引进过不少他们的机床,主要用于汽车制造。”

陆时章是真没想到,许如意连这个都知道,他点点头,“对,我们南河也在前两年进口了他们一些机床,我说的问题就是南河汽车厂从大建铁工所引进的一台组合机床。”

“当时引进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没想到才用了一年多,去年年底就发现了精度有问题,南河汽车厂就通过进出口管理处跟大建铁工所联系,要求他们进行检修。”

他这么一说,许如意记起来了。

去年广交会报名,周雄安将他们按下,她和张维一起来省厅理论,张维提了一句,说是南河汽车厂有一个进口设备需要更换零件,报价十五万美元。

许如意问:“不是去年的事儿吗?现在还没解决吗?”

陆时章叹口气,“当时恰好刚刚过了一年的保修期,他们过来后,说是使用不当,损坏了整个进给系统,要更换其中的零配件,一共十五万美元。”

“这是一套比较先进的组合机床,最主要的是,大建一方要求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拆卸,如果我们拆卸,他们将不再进行任何维保。”

许如意一听就明白了。

这会儿这种事特别多,对方动不动就是不再维保,动不动就是不负任何责任。

要是在许如意的年代,肯定会想,我就不受你威胁,离了你我找谁不行?

可这会儿不一样,一来是我们的设备大部分都是六十年代老大哥那会儿引进的,拿来的时候还不一定是新的。

就跟用电脑一样,用惯了286/386的人,给你一台21世纪的普通电脑,任何人也不敢轻易上手吧。

更何况,他们还说动了就不管了。要知道,夏国现在外汇多匮乏啊,为了挣外汇,很多产品都是赔钱往外卖,那些农产品、工艺品就跟不要钱一样给人家,好不容易花钱弄来的宝贝,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拆了人家不管了,那不是废了吗?

可因为没见过,就是再厉害的技术大能,谁敢说自己有十足把握?谁又敢承担这个责任。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偏只能请厂家来维护,但凡他们一出手,来回的飞机票住宿费招待费就是一大笔钱,更何况,维修费用他们要的特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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