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星说:“学物理的?,还没回国,就?被国内好几个研究院看中了。”
书吟哑然失笑,沈以星竟然会喜欢长相如此普通的?男生?。
她想起曾经在?教?室门口,被男生?堵住表白的?沈以星,当时?她一脸嫌弃地埋怨对方长得丑,如今想想,那男生?比段淮北长得帅。
沈以星说:“我好喜欢他呀。”
书吟:“那为什么不答应他的?追求?”
沈以星苦恼:“他才追了我一个礼拜,我就?这么答应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好追,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
书吟没谈过恋爱,也无法给出答案。
聊天过去三天。
三天后,沈以星说:“我和段淮北在?一起了。”
书吟好奇:“为什么?”
沈以星絮絮叨叨:“昨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给他发消息,问他,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去看海,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他说,去看海的?话,要喝点饮料吧,你那么喜欢可乐,我过来接你的?路上,给你买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
“书吟吟,我想到了高二的?时?候,我问你我去当个美妆博主好不好?你说,当美妆博主的?话,要买个大房子,才能装下我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他和你一样,都会认真听我的?话,给我提出可行性意见。所以,我不忸怩了,就?和他在?一起了。”
沈以星就?这么和段淮北谈着,从大四?谈到了现?在?,一谈谈了五年。
都五年了,两个人愣是没吵过一次架。
黏糊幸福得像是始终处于热恋期。
原本定于明年结婚的?,然而家里老人迷信,说明年寡妇年,不适合结婚。于是结婚的?日子推到了后年。
段淮北不太乐意,却?也没办法。
沈以星倒是挺开心的?,自己离“已婚少妇”又?远了一点。
他们婚前没有同居,段淮北工作的?物理研究院离市区太远,他工作时?间不固定,时?常加班,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宿舍。偶尔得空了,才来沈以星这里陪她。
许多年轻时?的?豪言壮语,似乎都成了流言蜚语,没有得到任何应证。
可沈以星当初说的?成为美妆博主,却?实现?了。
她现?在?一条广告费都要六位数,即便如此,许多品牌商如过江之鲫般找她合作。
当初班级的?倒数第一,如今混的?风生?水起,任谁不感慨一句造化弄人呢?
书吟作为班级前十的?好学生?,倒也没有辜负她的?好成绩。
本科毕业后,她去了世界三大翻院的?巴斯大学读研。巴斯大学的?口译和同传专业是世界公认的?top1,只可惜,书吟毕业后,没有干口译这行。
她仍旧囿于表达,不喜与人接触。
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幽远绵长,即便她现?如今有着出色的?学历,不菲的?工作收入,但她时?常会想起那些年,深怕言行举止透露出自己的?胆怯和不自信的?时?刻。
书吟现?在?的?工作与专业挂钩,日常与中英文打交道,专业图书翻译。
偶尔还接点活儿——她大学时?期的?同专业学姐熊子珊与人合伙开了家影视字母翻译工作室,忙不过来时?,熊子珊会让她帮忙。
中国翻译费是全?世界有名的?低,加之书吟进?行的?是中文与英文的?互译,一部电影翻译下来,也就?万把块钱。而且得在?一个礼拜内完成。
这种活不常有,每个季度有那么一两次。
书吟知道,这是熊子珊照顾她,变相地给她送钱。
书吟现?在?对钱也没有太大的?执念了。
读书时?期不怕同学比成绩,毕竟成绩差,努努力做题,好好听课,迟早会赶上去的?。她怕的?,是班上的?同学比美,比穿着打扮,比自己买的?零食多贵,比自己又?去了哪哪儿玩,比一系列需要金钱支撑的?东西。每每这时?,她自卑到了极致,只能用沉默面对局促与卑微。
自从她家拆迁之后,书吟经历了一夜暴富,再一次肯定,钱确实是个好东西。
她和沈以星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单元楼,上下楼。
沈以星这套房子,是她用自己工作的?钱,全?款买的?。
书吟的?这套房子,则是书吟用自己得到的?那一部分拆迁款付了八成的?首付,剩余的?贷款分期。她大学期间开始兼职,赚得多用得少,本科加研究生?六年时?间,赚了约有五十万。当然,有三十万是在?国外?赚的?。
去年毕业回国后,书吟用了一年的?时?间,在?今年夏天,把剩余的?房贷一次性还清了。
书吟回国后,沈以星常往她家跑,俨然把书吟家当自己家了。
毕竟书吟做的?饭菜可比外?卖好吃多了。
两个人都是全?职,天天待在?家里,却?也没相看两相厌。
夜里十点多,看完电影,沈以星问书吟:“明天去看电影吗?国庆档有很多电影。”
书吟说:“我明天得去看望我大学时?的?系主任,他五月一号节生?日,放假那天应该会有很多人去看他,我想着提早几天去,错开人群。”
“五月一号生?日?啊……我记起来了,你那系主任是不是叫江五一啊?”
“嗯。”
“他怎么不叫江劳动?”
“……星星!”
沈以星吐了吐舌头,又?思维发散:“他要是植树节生?日,那他就?是江直树了。”
书吟被她逗笑。
沈以星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去?”
书吟想了想:“下午吧。”
沈以星眨眨眼,说:“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书吟说,好。
隔天,书吟带上给系主任准备的?礼物,打车去往他住的?小区。
本科期间,系主任对书吟照顾有加,知道她缺钱,还给她介绍了不少兼职。
兼职翻译能挣不少钱,偶尔接到沙特阿拉伯那边来的?顾客,豪横的?阔绰。一天下来,书吟加上小费赚的?钱,都有五六千。
书吟现?在?的?这份工作,也是系主任帮忙找的?。
许多图书翻译的?活,都是系主任介绍给她的?。
所以江教?授生?日,书吟必定要提上东西去看望他。
江教?授清廉正?洁,住的?地方还是学校分配的?公寓楼。
公寓楼共七层,没电梯,书吟爬了六层到他家,太久没运动,她累的?直喘气。
缓过气后,她才敲门。
没一会儿,门打开,门内站着的?是江教?授的?太太。
书吟出国前来江教?授家吃过一顿饭,和江太太有过一面之缘。
“是书吟吧?”江太太的?记忆力好的?惊人,一下子就?记起她来。
书吟:“嗯,华阿姨,好久不见。”
书吟的?记性并不好,她记得江太太,不过是因为江太太姓“华”,华这个姓氏,很容易让书吟记起电视台的?那位女主持人。
那年她遇害后静养了一年半,再复出,是在?第二年的?春晚了。姿态端庄,面容典雅,美丽如故。
华阿姨邀她进?屋,给她倒了杯温水,说:“你江教?授去超市买东西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等等他。”
书吟低眉顺眼:“好。”
她低头喝水,余光里,察觉到华阿姨不断地打量着她。
那目光是友善的?,带有慈爱的?力度,甚至隐约中,书吟觉得她在?用看未来儿媳妇的?眼神看自己。
但印象里,江教?授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猝不及防地,书吟听见她问:“书吟,有男朋友了吗?”
书吟差点儿被茶呛住。
她是没想到,江教?授的?太太也如此八卦。
“……没、没有。”她干笑着回。
还未等江太太再开口,身?后传来开门声。
书吟如释重负地看向回家的?江教?授,连忙起身?问好:“江教?授,您回来了啊。”
江教?授见到她,笑了声:“书吟来了啊,我买了些菜,你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
书吟:“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了。”
江教?授温慈中带着严厉:“不行,你难得来一趟,必须得吃了晚饭再回去。”
无奈之下,书吟只好答应。
下午三点多,离晚饭还有好一阵。
江教?授拉着书吟进?书房聊天,主要还是问她留学生?活以及现?在?的?工作情况。
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书房内飘进?一股饭菜香,江教?授取下鼻梁处的?眼镜,说:“瞧我,见到你太开心了,聊得忘了时?间,这都到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书吟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教?授身?后,来到客厅,在?餐桌边坐下。
江教?授进?了厨房,帮江太太打下手?。
画面有种说不上的?温馨。
这让书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正?这时?,书吟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掏出手?机一看,是沈以星的?来电。
书吟接了起来:“星星,怎么了?”
沈以星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哥今天下厨,等你到了我们再开饭!”
陈知让和她们也住一个小区,小区是一梯两户的?设计,陈知让和沈以星在?同一层。
书吟瞄了眼在?厨房忙活的?江教?授,恰这时?,江教?授也在?打电话,他声音浑厚有力,穿过厨房,落入书吟耳里。
“你待会儿过来?正?好我和你姨妈在?做晚饭,你过来一块儿吃晚饭。”
书吟能够说服自己和老师师母一同用餐,但无法适应有陌生?人在?的?场合。
而且手?机那头的?人,还是他们的?亲戚,他们自然有数不完的?话题,书吟无法插话进?去。
是以,挂断和沈以星的?电话后,书吟找借口离开。
“江教?授,我还有事,可能得先走了。”
端菜出来的?江教?授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没责备她,反倒是问她:“工作上的?事吗?很急吗?”
书吟鼻腔里涌起酸涩感,为这份关心和体谅。
她一并吞咽往下。
“嗯,工作上的?事。”
“哎,还是工作要紧,饭什么时?候吃都行。”江教?授很是宽容,开门送书吟时?,又?不忘叮嘱她,“五月一号那天中午,你师母给我订了餐厅,说是毕竟六十大寿,得好好吃一顿。我没叫什么人,就?叫了些你的?师兄师姐,还有我现?在?带的?研究生?们,书吟啊,你看你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过来和大家一块儿吃饭。”
他的?话语句调很是柔和,没有师长的?威严,仿佛将书吟当做朋友,神情里半试探半期盼地望着书吟。
透过他这张脸,书吟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人也是这般的?温柔。
书吟异常平静地笑着,说:“好,我一定过去。”
下楼时?,她用手?机软件打车。
到小区门口,夜色里,一辆黑色的?车朝她缓缓驶来,车速缓慢,随后,又?绕过她,在?她身?后停下。
它后面紧跟着一辆白色的?网约车,书吟瞄了眼车牌,是她约的?车。
于是她往前快走几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几乎是她坐进?车的?同一时?间,身?后那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
下来的?男人,眉眼温柔,远胜过江南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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