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正中摆着一张茶桌,似乎是方便人落座于花丛间饮茶赏景的。

此刻茶桌上还有未喝完的茶水,显然刚才贺兰鸦一直都坐在这里。

茶桌边上有挂着灯笼的假山,假山对面十几步远的位置,有个赤木色的八角凉亭。

燕凉竹此刻就坐在凉亭的台阶上。

听见久违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望去。

方才还呆滞的脸色在看见走来的黑衣身影时,顷刻间就扯出笑脸。

“淮安哥哥。”

“嗯。”

梅淮安随意应了一声,走到燕凉竹面前。

那人把他带进花园里后,就又坐回花间茶桌上了,似是舍不得那一壶茶水。

秃驴还是这么爱看戏。

他收回视线,这才垂眼看着坐台阶上没站起身的人。

看清楚燕凉竹的状况后,微微皱眉。

啧,何必呢。

——

燕凉竹穿着一身素净的浅玉色长衫,脸色有些苍白,能看出笑容都是勉强扯出来的。

膝盖处泌出了许多血迹,也没人替他处理一下,入目是刺眼的红。

贺绛那会儿猛地被梅淮安扒了裤子,心里一急就随手把燕凉竹甩出去了。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狼狈逃窜的贺绛身上,没人注意摔在门槛上的燕凉竹。

也许站在门边的鹰爪和寒翅看见了?

但看见也就看见了,不可能理会他。

再之后,他就被人从殿里赶出来了,寒翅说太子殿下与将军有事商议,让他不要进去前殿打扰。

可是燕凉竹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了两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摔倒的时候,他的手肘和膝盖都猛力砸在地面上,此刻是钝钝的疼。

尤其是膝盖,疼的走路都颤。

就连后背都是疼的,因为从房梁上掉下来时磕在了花架上。

他此刻拖着一身伤被赶出前殿,其实是该回去包扎伤口的。

可他舍不得走啊,实在惦念殿里的人。

想到这是自己寻死觅活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的,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走,如何甘心。

于是便一个人坐在前殿外面的台阶上,趴在交叠臂弯里等着那人出来。

等了好半天,却只等来一个沉着脸冷冰冰的渭北佛君。

对方路过他身边原本都走过去了,又突然转头看他,惜字如金的再次驱逐。

“不要坐在这里,回你的楼去。”

燕凉竹当时左右看不到春生和秋落的身影,并不知道前殿外面被清场的事。

他瞧见贺兰鸦的脸色不好,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怯意来,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明明那人此刻就在殿里,离得如此之近。

于是他大着胆子求贺兰鸦,说着已经求了一天的话。

“佛君大人,叫我见一见太子哥哥吧,我不吵闹,我只在这里待着便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被贺绛摔出一身伤,让贺兰鸦有了几分思量。

对方顿了片刻朝他随意点头,示意叫他跟过去。

燕凉竹便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踉踉跄跄跟上贺兰鸦来到花园里。

贺兰鸦当时心情不佳懒得应付燕二公子,便随手一指凉亭:“你去那儿等他。”

燕凉竹看看凉亭,又转头望望外面的走廊,大着胆子问:“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结果只得到对方冷冰冰的一记视线,便顿时不敢说话了。

沉默片刻,拖着伤腿一步一挪的坐在凉亭台阶上。

凉亭里有软凳,可他坐在台阶上才能透过花园门口望见走廊啊。

便一直坐着,眼巴巴的盼。

直到此刻,终于终于见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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