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丹药是渭北给他们佛君预备的一条命。

贺兰鸦就那么轻易喂他嘴里了,随后带着他一路疾驰奔回行宫。

说什么马骑的快怕自己会着凉。

分明是他当时全身刀口都在大量出血,状态并不适合颠簸。

否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在外面骑着马一步步走啊,又不是逛花园。

还说什么嫌弃血臭味儿才又愿意疾驰了。

要真嫌弃怎么没直接往身后一丢,而是揽在衣裳里暖着呢?

那分明就是看他吃了丹药,伤口流血渐缓些了才开始策马疾驰。

这还不算完。

梅淮安当时是失血过多,低温休克的状态,于是就被人泡进热水里催化丹药。

那热水里还加了能消炎止血的药包,他伤口确实被蜇的好疼。

那贺兰鸦呢?

人寒冬腊月一身水渍站在浴桶边上等!

足等他体温恢复捡回条命,这才叫人把他捞出来。

刀剑伤确实轻易不能遇水,可在性命面前顾不上遇不遇水了。

他是被贺兰鸦亲手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

若非如此,这会儿梅氏太子的坟头草都有一米高了。

燕西是狼心狗肺的破烂旧友,渭北则坐着给他一条命的恩人。

——西边的鱼肥了,任你捞。

如今燕西在他跟贺兰鸦眼里,只是一条肥鱼。

如此说来,身边这个不算熟悉的燕二公子,仅仅只是鱼身上的一小片麟啊。

他可以为了肥鱼逢场作戏,但耐心真不多,凑合相处能把人囚在渭北就得了。

那本书里的上策写的真好,他期待着计策达成的那一天!

——

膳厅。

席间太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三人面前都各自摆着一张木桌,渭北的宴席都是分桌而食。

贺兰鸦坐在主位,其余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他下方。

主位餐桌上摆着的都是素菜,极珍贵的野山菌汤,白玉豆腐烩松茸,清炒冬笋等,看着就清汤寡水。

虽然梅淮安和燕凉竹面前的饭菜也没什么颜色,但至少有草菇鸡汤,以及味道不大的荤菜。

可这会儿也就燕凉竹能吃的下去。

梅淮安一点胃口都没有,低头一勺一勺往嘴里喂汤。

贺兰鸦安静夹菜,吃饭的速度不慢,动作却十分斯文雅正。

燕凉竹想说话又不敢出声,一边吃着一边抬眼悄悄看对面的人。

可他的太子哥哥一眼都没看他,只能委屈的撇撇嘴,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一片安静中,贺兰鸦突然开嗓。

“殿下别总喝汤,来尝尝这道松茸。”

梅淮安抬头看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端着碗就去了。

燕凉竹眼巴巴的看那边两人能自由说话,他的嘴却像是被人无形之中下了禁锢。

他又不傻,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厌烦了。

可那又怎么样?

一起长大的情谊,两小无猜的约定,肯定不是臭秃驴一个后来者就能居上的。

只要他足够努力,淮安哥哥总会从兵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再次与他携手!

燕凉竹在心里安慰自己,给自己鼓劲儿,赶紧埋头吃饭。

他一会儿还要跟着淮安哥哥离开行宫,反正他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再也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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