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的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小声谢恩:“多谢将军垂怜。”

贺绛心里凉丝丝的,睫毛乱颤一通,心说完了,说错话了。

如今天下人都以为梅氏太子被渭北奉为座上宾,渭北不管如何出兵都会打着拥护太子的旗号。

可他刚才对梅氏太子说话不客气的模样,叫这两个外人瞧见了,若是传扬出去......

兄长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这种错误是不被允许的。

遮掩过去了?是,似乎已经遮掩过去了。

可这是大错,是兄长最忌讳的口不择言!

贺绛胡乱朝谢恩的两人摆摆手,硬着头皮往高位上瞄了一眼。

正巧跟他家兄长的眼神对上!

——瞬间心都凉了半截。

“......”

活该。

梅淮安垂着眼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已经忍了贺绛好几回,谁叫这人不骂他就张不开嘴呢,也该长长记性了。

贺兰鸦面色如常的放下书信,朝底下跪着的两人看去,语气亲和。

“西州王的处境本王已经清楚,你们速速回信且叫他安心,渭北定会将燕西视同手足,待本王与太子殿下商议过后,再一同发兵援助燕西,绝不惜任何代价。”

“是!多谢佛君,啊,多谢太子殿下!燕西有救了,有救了。”

两个小兵眼含热泪,激动万分,得到示意后才千恩万谢的叩拜几下离开了。

几乎是两人前脚刚出去,贺兰鸦就猛地扬手甩出信纸,砸向贺绛!

信纸自然砸不到人,在空中就飘落了。

贺绛额间早就出了一层薄汗,此刻眉眼一紧,急忙站起身绕过矮桌双膝跪地。

“兄长我知错了!”

“知错?教了你这么多年还是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去领三十军棍,午饭和晚饭都不必吃了。”

贺兰鸦想攥珠却掌心空空,只能压抑着气性说话。

贺绛肩膀一抖,三十军棍不至于把他打的下不来床。

可是堂堂兵马大将军跪在校场受罚,被将士们围观的滋味儿......

他懊悔的低着头喊:“是!”

贺兰鸦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殿中还有另一人在场,总也得给胞弟留些脸面。

他没再训斥,只是闭了闭眼,嗓音略带疲惫的扬起手:“你出去吧。”

“是。”

贺绛站起身彻底没了气焰,顾不上看梅淮安,低着头后退几步转身出去了。

梅淮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见识到了为人兄长教导弟弟的苦心。

这跟他猜测的一样,贺兰鸦很看重这个弟弟,甚至十分疼爱。

可是......

天下未定,他与他都终日悬身刀尖,原本就被处境压的喘不过气来。

贺兰鸦还偏要在身边留一个鲁莽嚣张的弟弟,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如果贺绛从小到大在面对仇敌的时候,都是一切心思全挂在脸上,丝毫沉不住气。

那可想而知,这些年会给贺兰鸦弄出来多少额外的麻烦。

梅淮安垂眼静默着,把眸中怒火藏的滴水不漏。

前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两人还都心情不佳,这让气氛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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