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其实并不需要他保护,但她向来不喜欢欠着别人。
先前她帮他渡过难关,也从他身上收获气运,有来有往,算是互不相欠。
偏偏现在……
“我得留下来全一份因果。”
待到楚迟康复,她就可以走了。左右也不会耽搁太久。
玄葳想得很好。
直到第二天中午。
楚迟终于醒了。
他躺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以至于玄葳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醒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
楚迟似乎被这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身子轻微一震,才慢慢侧过脸,朝着她的方向,表情木然,眼神空洞。
玄葳眉头微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心道:这副样子……不会是撞傻了吧?
下一秒,楚迟异常艰涩的声音响起,像是掺了硌人的沙砾,细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这么黑?”
窗外阳光静静洒落在床边。
玄葳晃动的手就那样滞在了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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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帅气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就目前结果来看,是脑部强烈撞击使视觉神经受损导致的失明,至于后续治疗方案,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
“能恢复吗?”
“这个很难断定,有些人可能经过长期治疗会部分恢复,也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痊愈可能性有多大?”
“实话说,根据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小。”
……
走出医生办公室,玄葳有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特么的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其实楚迟根本不是什么气运子,是衰神附体吧?
如今她对楚迟不说十分了解,对他的性格也摸得七七八八。
他的确是个极能忍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能忍受自己成为一个残疾人。
不是说歧视有残之人,这类人中也不乏许多领域的佼佼者。
只是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健康人来说,骤然失明所带来的打击都是巨大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有天资有傲骨,人生才刚刚开始绽放光华,还有许多目标要去实现的少年。
任他再成熟再隐忍,他也只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
叫他怎么接受得了?
就算他能接受,以后的生活也是无法预计的艰难。
玄葳忽然想起上回进医院,不过几个月前。
也是在医院的廊道上,楚迟抱着她默默流泪。
那一次,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
于是他蜕去了少年人残存的顽劣和跳脱,那双眸子变得愈发沉寂,淡漠,不动声色。
可这一次……
他连眼里仅剩的光都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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