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不受控制地驶入下坡道,耳边风声呼啸,景物飞掠得越来越快,楚迟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眼前一切开始放大放慢,如死神逼近的脚步,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

眼看弯道近在咫尺,避无可避,楚迟咬了咬牙。

“停不下来就撞上去!找准了撞!”

司机也知道,现在唯有赌一把,否则如果让车子翻下山去,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玄葳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大事不妙,但她现在浑身温度越来越高,骨肉筋脉像被一遍遍拆解又重组,痛得神志混乱,几乎随时都会晕死过去,根本做不了什么。

该死的!化个形而已又不是渡劫,这么大阵仗搞毛啊!

她听见司机颤抖着豁出去的声音,“少爷,保护好自己!”

而下一秒,楚迟毫不犹豫地朝她扑了过来,把她整个儿牢牢护在了身下。他身上清淡的草木气息,此时夹杂着些微汗意。

她似乎模模糊糊听见一句:

“别怕。”

玄葳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神智呼叫刺头。

“保、护……”

【主人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不是……

可她来不及再说什么了。

巨大而恐怖的撞击声响彻山道,震得耳膜欲碎。

车头深深凹陷,随后天旋地转,伴随着石头树木砸落的剧烈震动和压迫,车身塌了下去,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气味。

震荡灼人的冲击波一阵又一阵,身上的人始终没有放开她。

猩红的液体汩汩流下……粘稠的,温热的,好烫……

玄葳彻底坠入了黑暗。

……

石州市中心一栋花园别墅里。

“混账!你疯了!”

“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中年男人满脸怒气,反观坐在沙发上的人却是一脸无所谓,哪怕眼前这个满眼憎恶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郑兆达嘴角一扯,哂笑道:“背着您做的?那可多了去了。不知道您是说哪一件?”

“你!”郑光耀深吸一口气,知道眼下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你刚才说,楚迟也得有命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哦——我这不是怕您白高兴一场,所以好心给您提个醒么。毕竟山路难行,要是正好出个什么车祸之类的意外……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郑光耀的神情渐渐转为惊怒和不敢置信。

“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郑兆达语气淡漠,仿佛人命关天的事在他眼里和谈论天气好坏也没什么区别。

那个贱人的儿子要是死了,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他这个父亲自私虚伪又欺软怕硬,偏偏在这种可笑的血缘之事上愚昧固执得要命。

不过这倒是合了他的意。

所谓郑氏企业,一大半都本该是他母亲的,即使他不稀罕,也绝对不允许它们落到那个贱种手里!

郑光耀捂着胸口,嘴唇颤抖了半天,还是只能骂出那几个字眼:“混账!不孝子!”

“早知道你是个疯子,当初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郑兆达笑了。

古怪的笑意从那双阴鸷的眼睛蔓延到整张脸,令人联想到某种恐怖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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