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甫明,鸡鸣声起,高昂嘹亮。

也许是有生以来首次经历乘坐马车的颠簸,昨晚一碰枕头就睡着了。宋怀柔伸了伸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姑姑,早啊!”

“柔儿,赶紧梳洗,别让人家久等!”

“是。”

客院门口,许管家正与曹掌柜闲聊。

绣姑姑牵着宋怀柔快步走近,曹掌柜向许管家示意。

许管家会意,转过身来,招呼道:“来了!”

双方寒暄客套一番。

在曹掌柜的带领下,一行人出了客院,穿过大院,径直向前走。

院落那两层小楼,房门陆续打开。两人在井边汲水,一人提着木桶向前缓行。

前方左侧是大厨房,支棱起窗户。灶台上,大锅里的水咕噜噜响着,大木盆里盛满了面团。伙计照应着,他们端着托盘,来回频繁。

右侧是库房,角落堆放着杂物,通风处挂着风干的腊味。

曹掌柜引着众人穿过夹道,上楼梯,来到二楼的包厢门口。

“这间包厢,靠近大街,景致颇佳。”曹掌柜举手正欲推门。

谁料,门却开了。那是一个小男孩,眉眼弯弯。

“舅舅!”男孩朗声道,然后向其他人微躬身行了一礼。

“阿宸!”曹掌柜转过来,“这是我外甥,姓王,单字宸。”

“星辰的辰?不错!”许管家道。

包厢里头设着大圆桌,墙上挂着一副春山晓烟图。

“不是星辰的辰,而是在此加上有宝盖头的宸,本义为屋檐、宫殿。”男孩纠正道。

“此宸字有性格不争、官位亨通、一世富贵,寓意甚好!”许管家赞道。

说话间,众人分宾主一一落座。

“这是阿宸他祖父给取的名字。”曹掌柜笑了笑,“老人家常念叨,名字取得好,受益终身!”

“确实是这个理!”许管家接道。

一伙计端着一铜盆进来,原来是送热水烫过的碗碟匙筷。

曹掌柜站起来,道:“今日我做东。”依次为众人斟茶。

宋怀柔想起宋芷若提及的茶艺礼仪,旋即将右手握拳,拳背朝上,用五指轻敲桌面,以示回礼。

不成想这一幕落在曹掌柜眼里,颇为欣赏,笑道:“许世伯,您家小姑娘文静娴雅,教养甚好!”

“这是宋家的姑娘,自幼养在伯父家。老夫受她伯父所托,护送她前来进学。”许管家道。

“那宋小姑娘岂不是与我家阿宸一样么?”曹掌柜惊道。

宋怀柔闻言一愣,听说过好事互相攀比,没听说过寄居篱下也能比啊?

“此话何解?”绣姑姑不禁问道。

“家姐远嫁西南边陲,那里淳朴尚义,但也民风彪悍。家姐一直担忧孩儿幼小容易误入歧途。家姐本想效仿孟母三迁,怎奈跨城迁居并不好办,况且,她夫家祖辈世居在那,若要迁居,谈何容易?”曹掌柜道。

“故土难离,人之常情。”绣姑姑道。

“自古以来,籍贯制度甚为严格。”许管家道。

“然而,家姐爱子心切。自阿宸满三岁后,特意送他过来求学。”曹掌柜道。

“那岂不是长期远离父母!”许管家道。

“每个月我都会修封家书给我爹娘,报平安。”王宸道。

“书信到,聊胜于无。”许管家叹道。

“每逢年前,我都会护送他回祖家团圆,顺便与家姐会面叙谈。”曹掌柜道。

“只是每年得长途跋涉一趟,实在不易。”许管家道。

“不碍事,权当外出采购罢了。在这里置办一批土特产,到那边,除了送礼,做人情往来,剩下的在当地临时置办个摊子,倒是赚了不少,再换回一批当地特产。然后,回来倒成了香饽饽,趁着春节,又赚了一笔。”曹掌柜道。

“敢情是做买卖探亲两不误啊!”许管家笑道。

“我舅舅是学而优则商,我娘叮嘱我多跟舅舅学本事!”王宸道。

“常听说‘学而优则仕’。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学而优则商”呢?只怕是你自个儿杜撰的吧?”曹掌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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