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昨日长公主的坟墓炸了,现在这炸坟墓的正主就坐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么可能不惊惶恐惧,更别说这‘人’还可能是鬼。

与‘鬼’共朝,想想还挺刺激的。

不过这是朝会,他们就算再恐惧也得冷静下来。

此时,一位官员强压住颤抖的双腿,手持笏板从队列中走出:“臣左副都御史王书年,有本上奏。”

来了来了,暴风雨来了。

左副都御史为正四品,虽说不上是高官,但隶属于都察院,为天子耳目,有监察百官和直言进谏的职责。

此次发言,定是跟司浩荡谋害郡主一案有关的事。

魏长彻微微颔首,王书年便将已经梳理过一遍的措词在大殿上说出来。

“臣弹劾承恩侯司浩荡谋害郡主及其腹中胎儿,混淆皇室血脉,僭越犯上等数十条罪名。其心之歹毒乃旷古未闻,若不严惩何以正天下?”

“此等贼子,当夷灭九族,戮其子孙,发其祖宗坟墓,暴起骸骨,万锉其尸。如此方能警后人,戒万民。”

在大兴宫入口处摆放着一张座位,坐在座位上旁听的魏清明听闻此话不自觉得紧握衣袖。

竖起耳朵不错过一个字。

而殿内,自王书年开口之后,其他大臣也陆续出列。

“臣附议,司浩荡用小妾之子冒充皇家血脉,若非长公主复生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人人都有样学样,则江山社稷危矣。臣请陛下凌迟此僚,让后人引之为戒。”

“此贼无君无父,他今天可以谋害郡主,日后就敢弑君犯上,若不将其粉身碎骨,何以警戒后世众人?”

“请陛下将此僚明正典刑,以泄郡主之愤,以安长公主之心。”

“……”

一时之间,群臣激愤,讨伐声四起。

大有不将其挫骨扬灰,他们便誓不罢休的节奏。

平常朝会群臣互相倾轧,而今满朝宣讨司浩荡,无他,因为讨伐司浩荡就是政治正确。

谁敢在此为司浩荡辩解一句,下一秒谋逆的罪名就能扣在你的头上。

谢琅面色毫无波动,仿佛今日这场景她早有预料。

魏长彻见满朝进谏的场景,示意了一下随侍的内臣田英。

“肃静。”

田英雄厚的声音响起,盖过了群臣的声音,让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丞相,司浩荡一案的进展如何?”

魏长彻随即将目光转到申屠和身上,群臣也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昨日让丞相和三司对此案进行彻查,也抓了跟司浩荡来往比较密切的一些官员。

如要将大大小小的罪名都彻查清楚,一时没那么快,但提审司浩荡,一晚便足够。

“回禀陛下,臣昨日和刑部尚书邹兴、大理寺卿陈灼、左都御史苏大有等人星夜提审司浩荡。”

“挪用郡主嫁妆、将御赐之物昧下等罪名因罪证确凿辩无可辩。但对于谋害郡主、混淆皇室血脉等罪此人拒不承认。臣查到承恩侯府昨日丢弃了二十几具尸体,仵作查验后死者均死于昨日未时末,应当是目睹郡主生产的下人奴婢。”

“唯一幸存的钱太医经一夜审问,倒是对谋害郡主的罪名供认不讳。司浩荡在审讯过程中一直大喊冤枉并想要和郡主一见,说郡主可以证明他的清白。臣恐难决定,还请陛下明断。”

这番话没有将司浩荡定罪,但也差不多了。明摆着说司浩荡谋害人证、销毁物证,但是司浩荡却拒不承认,还想要见魏清明。

若想要司浩荡认罪那也简单,只需要上刑便可。

但他是侯爷,申屠和等人并没有对他用刑。

而钱太医就不同了,上了几道刑具,便已招架不住了。

隔在门外旁听的魏清明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害了自己,还想让自己为他作证。

他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啊!

这是吃定了自己,以为她会为了他求情?

想到这魏清明轻声一笑,松开了衣袖,拍了拍衣袖上的皱纹。

准备看场母亲为她准备的好戏。

殿内,气氛凝重。

“既如此,那便将司浩荡带上来,看他如何狡辩?”

一直没开口的谢琅开口了,语气波澜不惊,但众人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讽刺。

此时也不觉得谢琅阴森了,恐惧的心理稍微放下了几分。

他们之前害怕,就是怕谢琅是鬼,会随意杀人。而今她开了口,众人反而放下心了。

“带罪犯司浩荡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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