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道长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说道:“想必是苦海教内有什么修行人士,用了些遮掩视线的迷魂之法,才让运粮队毫无还手之力。之后见我们大军压到,便点燃了粮草,慌忙逃窜了。听冯督官的所说,那苦海教人所说的言辞,与那些秃头和尚毫无二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只是到底是不是佛门所为,贫道还不能断言。”

孙瑛点头称是,这件事目前以苦海教的言论和行为来看,已经是祸乱百姓,意图造反的大罪,背后肯定有大靠山执掌此事,不能等闲视之。于是众人商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张越来了之后,再一起商议到底应该怎么做。

又过了四五天,李元锦东阳府西南方三百里见到了张越和文武。张越见面时还分外高兴,用手锤了一下李元锦的肩膀,笑着说道:“元锦,怎么跑这么远来接我?”

李元锦回道:“阿越,现在事情已经越来越麻烦了,第二批的运粮队被暴民劫掠了,里面还出现了苦海教的人。我们担心你们也遇到他们,就提前在几个路口安排了人接你们。”

文武闻听此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果然如此,我们前两天确实遇到了几队人,远远的看着我们,只是并不近前,也就没管他们。你这样一说,这些人果然可疑。”

李元锦回道:“文叔,肯定是苦海教安排的人无疑。之前冯督官的粮队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在东阳府外几百里的地方被暴民围住劫持了。幸亏我们及时出兵救援,如此还被杀害了两百多个人,两千石粮草也毁于一旦。看来他们这次学聪明了,监视打探都没有走的太近。”

张越一听粮草被劫,连忙问道:“粮草被劫了,那你们是不是断粮了?我这一批拉来了五千石粮草,咱们赶紧去东阳城。”

李元锦笑着劝道:“你别着急,我们从各处兵渡抽掉人马的时候,就随程带有粮草,军中粮草完全够用。你拉来的这些粮草,其实大部分都是用来赈灾的。”

张越长呼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怕我来的迟了,延误军机了。”

李元锦笑道:“哪里那么容易延误军机的,我们都还在等你来了,一起商议看这件事怎么办呢。来,咱们去东阳城,我顺便把粮队被劫的事情跟你说一说。”

两人并驾而行,往东阳城走去。路上李元锦将冯督官所说的话大致又跟张越讲了一遍,张越听完还是低头沉思,满脸凝重。

听完这些话,张越凝重的说道:“元锦,看来你提前让道教派人来是对的,这苦海教的人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对付的,一个不慎,说不定太子都会有危险。”

李元锦说道:“是啊,幸好这样的人并不算多,而且太子已经修书回去,要求多调动一些道家的人来帮忙了。看来这件事背后绝对没有我们设想的那么简单。”

张越沉默不语,停了半晌突然问道:“元锦,你随太子前来,这一路上...”

李元锦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于是笑道:“这一路上,我一直和太子一起请教几位道门高真,与他们谈一些道家至理,搞得这几位真人都有些烦我了。”

张越一听哈哈大笑道:“不愧是你,这种偷奸耍滑的伎俩还是你使的顺手,当日若是我随他一起,可能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李元锦笑笑不说话,张越则是在马上向他抱拳拱手。

李元锦自愿踏进泥潭,算是帮了张越一场,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其位定其思,张越必然不能像李元锦一样轻易蒙混过去。

张越转头看向李元锦,笑着说道:“元锦,此事过后,你定然能够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届时我们兄弟一起,相互扶持,共同为国家大计思量。太子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不会怪罪你的。”

李元锦笑着点头,其实他很想就此告诉张越,他其实志不在此,所以才会自动答应随孙瑛一起,替张越挡了这一事。只是现在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合时宜,还是要等到这里事情完成之后才能说。

到了东阳城,粮草被搬到了城内西北角的地方,拉车的牛马骡子则圈养起来,作为肉食口粮。这些事情自然不用张越操心,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紧来向孙瑛回禀。

孙瑛见到张越十分高兴,连忙让他坐下问道:“张大人辛苦了,此行可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张越据实回答道:“回禀殿下,臣到达三府原之后,未做停歇,就召集三府官员,清点粮库存余,拟定放粮出仓。只是咱们此行需要的粮食太多,除了军队所用,还需要筹备赈灾所用粮草,所以时间就稍微久了点。”

“臣已经安排了总计两万石的粮草和运送粮草的牛马,将分批到达东阳城,安排完了之后,臣才随着第三批的运粮队伍到达此地。路上并未遇到危险,只是进了瀚见府地界后就被一些人远远探查,后来遇到了李大人,才知道那是苦海教的人,之前粮车被劫之事。”

孙瑛点头道:“无事发生就好。这苦海教的人着实可恶,不仅口出反叛言语,抢劫粮草,还杀伤了几百人的性命,当真是罪不可赦!张大人现在来了,咱们后续的粮草也已安稳,本王明日就出兵,开始扫平这些乱民!”

孙瑛气急败坏之下,都已经忘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赈灾安抚为主的政策了。

张越一见他如此说,连忙问道:“殿下,咱们之前定计,不是只诛首恶,不伤民众吗?贸然出兵,恐怕会伤及平民百姓,还请殿下三思。”

孙瑛叹了口气,收敛了一些脸上的怒气,无奈的说道:“张大人,你是没有看到运粮队被劫之后的惨状,三四百人的运粮队,我们只救回了不足百人,其他人全部身死。而且死状惨烈,大多都是被石头、农具砸死的,周身骨骼碎裂,惨不堪言。少部分被暴民用火烧死,尸身焦灼如炭,死死的粘在运梁车上...”

孙瑛说到此处,狠狠的捏了捏拳头,骨节噼啪作响,“他们抢劫粮食,本王不怪他们,毕竟本王本意就是要赈灾救人。可是他们无故杀害运粮队的人,手段如此残忍歹毒,而且口出犯上叛国的言论,本王如何能忍?!他们早已不是饥荒的灾民,而是暴民,是叛军!若是不能以雷霆之势扫灭这些叛军,本王如何跟父王交代,如何跟朝廷交代?”

张越楞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李元锦使了个眼色,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孙瑛又说了一些事情之后,两人才起身告退。

出了门外,张越有些郁闷的说道:“元锦,适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如你所说,那些都是被苦海教迷惑的饥民,虽然做出这种恶事,但是不能完全降罪于他们,还是应该先诛首恶,然后再安抚他们才是啊。”

李元锦叹气道:“太子现在怒气正盛,你说的越多,反而更适得其反。其实现在出兵在周边巡视一下,也能对周遭暴民起到一些威慑作用,起码他们不敢再成群结队的出现了,我们后续的运粮队伍也能更安全一些。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计划一下现有这些粮草怎么发配赈灾,还有月余时间就要过年了,先让瀚见府的其他百姓过一个安稳年吧。”

张越说道:“是啊,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又过去了。自从你五月初殿试过后,咱们也在一起共事大半年了,从出瀚京城,我们两个似乎一刻都没停过。安定金吾卫羽林军哗变、暗灭五谷教成立天稷教、再到去你家建了龙门观,现在又到了瀚见府。恍然之间,我们俩已经走过了大半个霖水国了。”

李元锦笑道:“是啊,不知不觉就一年时间了,过的可真快。可是阿越,你突然发什么感慨,你不先去见一下冯督官吗?”

张越一拍脑门,赶紧让李元锦带路去见一下冯督官和粮队其他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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